时光荏苒,在永寿宫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日子里,六阿哥弘曕迎来了他的周岁生辰。按宫中惯例,皇子周岁乃是大事,需行“抓周”之礼,以测其志趣前程。熹妃甄嬛圣眷正浓,六阿哥又深得帝心,这场周岁宴的规格与关注度,自然远超寻常。
永寿宫内早已张灯结彩,布置得喜庆而庄重。抓周礼所需的物件琳琅满目:古籍、玉玺(仿制)、金元宝、笔墨纸砚、小巧的弓矢、算盘、胭脂水粉等,一应俱全,皆由内务府精心准备,并经琉璃与卫临反复查验,确保万无一失。
琉璃作为永寿宫掌事宫女,又是专司六阿哥事宜之人,自是忙得脚不沾地。她不仅要核对宴席流程、检查各项物品,更要严防死守,确保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不出任何纰漏。华妃一党绝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大做文章的机会。
宴席设在永寿宫正殿。帝后并坐上位,华妃、端妃、敬妃等高位妃嫔依序而坐,宗室命妇、有头脸的诰命夫人亦在邀请之列,可谓宾客云集。琉璃身着七品女官服制,垂首侍立在甄嬛座后不远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神经紧绷如弦。
吉时已到,抓周礼正式开始。乳母将穿着大红团龙纹周岁服、白白胖胖的六阿哥抱至铺着大红锦毯的紫檀木大案前。案上,各类抓周物件早已按规制摆放整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婴孩身上。皇帝胤禛面带微笑,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皇后乌拉那拉氏笑容慈和,捻着佛珠;华妃年世兰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目光锐利;其余妃嫔命妇们亦是神情各异,或好奇,或艳羡,或审视。
六阿哥弘曕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五花八门的物件,在乳母的轻声鼓励下,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只见小家伙先是摸了摸冰凉滑润的玉玺(仿),似乎不感兴趣,又扒拉了一下金元宝,随手推开。他的目光最终被一套小巧精致的紫檀木嵌贝雕《论语》书函吸引,伸出小手,牢牢抓住!
“抓了书!六阿哥抓了《论语》!” 司礼太监高声唱道。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祝贺之声:“恭喜皇上!恭喜熹妃娘娘!六阿哥抓周得书,将来必是文采斐然,知书达理!”
抓书,虽不及抓玉玺寓意显赫,却也是极好的彩头,寓意皇子好学,乃太平贤王之道。皇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甄嬛亦是松了口气,面露欣慰。
琉璃心中稍定,这结果中规中矩,最是稳妥。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抓周礼已成,准备进行下一项仪式时,异变陡生!
六阿哥似乎对那本书失去了兴趣,小手一松,书函掉在毯子上。他扭动着身子,目光又被旁边一盒内务府新进贡的、散发着淡雅香气的“御制松烟墨”所吸引。那墨锭造型别致,乌黑油亮。小家伙咿呀一声,竟又伸手去抓那墨锭!
抓周礼一般以幼儿抓取第一件物品为准,但若连续抓取,则常以最后抓握不放之物为定。此刻,六阿哥一手丢书,又去抓墨,顿时让场面微妙起来!
墨,虽是文人雅物,但与“书”相比,更多了一层“操劳笔墨”、“为人捉刀”的意味,寓意稍逊。且这“松烟墨”并非寻常物件,乃是内务府造办处新制,香气独特……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琉璃眼角的余光敏锐地瞥见,华妃嘴角那抹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而她身后侍立的一个小太监,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
有诈!
琉璃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她来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地,在六阿哥的小手即将触碰到墨锭的刹那,她一个箭步上前,看似是要扶住因抓东西而身子前倾的阿哥,袖口却“不小心”拂过了那方松烟墨!
“啪嗒!”一声轻响,那墨锭被袖风带倒,滚落在地。而几乎同时,琉璃脚下似乎被地毯褶皱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恰好挡在了六阿哥和墨锭之间。
“奴婢失仪!皇上、娘娘恕罪!”琉璃立刻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大多数人只看到琉璃突然上前护住阿哥,不慎碰倒了墨锭。六阿哥被这一打岔,注意力转移,看着跪在地上的琉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皇帝眉头微蹙。
乳母连忙抱起六阿哥轻声安抚。甄嬛脸色微白,强自镇定道:“皇上,想是琉璃怕弘曕摔着,一时情急。”
苏培盛已上前捡起墨锭,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脸色微微一变,躬身对皇帝低语了几句。
皇帝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华妃方向片刻,才缓缓收回,淡淡道:“无妨。琉璃护主心切,情有可原。抓周礼已成,弘曕既先抓了《论语》,便是好兆头。将这墨锭收了吧。”
“嗻!”苏培盛躬身应下,将那方松烟墨紧紧攥在手中。
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华妃脸上的笑容淡去,端起茶杯,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皇后则适时开口,说了几句圆场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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