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半月光景,这天晴日当头,慕青一行人出了城门。
慕青容风二人身骑高头大马在前方,容月和林福平雇了个马车慢悠悠跟随。
慕青身着湖蓝色束腰劲装,干净利落,银白色束带绑起的高马尾随动作轻快摆动。
一旁的容风则是黑袍加身,长发侧绑,编织着暗色玛瑙珠的发绳松松系住头发,任其垂落肩头。
一蓝一黑,芝兰玉树,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容月嘟着嘴抱怨道:“今儿天气怎么这么热,早知道在家里待着不出来了。”
林福平一边拿着扇子给容月扇风,一边安慰道:“到了咱家那宅子就凉快儿啦,你一准喜欢那儿,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还有惊喜吗!”
“哪能不给我家小宝贝准备惊喜呢~”
“相公~你真好~”
二人你侬我侬打情骂俏,丝毫不在乎周围有人。
慕青听着不免觉得脑壳发涨,真是比这太阳还炙得毒辣。
容风倒是神色如常,他笑道:“不如你我二人先行一步?”
“也成。”慕青觉得可行,刚要回头知会那二人一声,就听见来的路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疾驰而来,在容风的身侧勒紧缰绳,骏马嘶鸣,侍卫拱手道:“容大人,圣上口谕,速来紫宸殿有要事相商。”
慕青眉头一皱,心道容风刚到京城便遇着刺杀,凶手一直没有落网,想来是有线索了?
这皇帝老儿休沐了还不休息休息,怎么还搁紫宸殿待着呢。
可上一世不是这个时间节点啊?不过上一世因为容风受伤也没有出城避暑,大概是连锁反应吧。
容风接旨后对慕青道:“青儿你先行一步,我尽快赶回来。”
慕青点点头与容风作别。
等一行人到达目的地,山涧清风拂面,一路的舟车劳顿瞬间消散。
举目四望,苍翠欲滴,参天古木撑开浓荫,将酷暑彻底隔绝。溪流贴着山脚静静流淌,水清见底。
耳边唯有潺潺水声与偶尔的鸟鸣,幽静清凉。
慕青翻身下马,驻足环顾。
但见苍翠的山峦环抱之中,一座宅院耸立其中,院墙虽略显斑驳,却更添几分幽静古朴。
潺潺溪流在宅院之东汇聚成一汪清浅的碧潭,水气弥漫,顿觉周身暑气尽消。
容月被林福平小心翼翼地扶下马车,她扯着林福平的袖子雀跃道:“相公,这地方真好!咱们快进去看看!”
“好好好,这就开门。”林福平笑着应和,他稍一摆手,管家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钥匙,三步并作两步,到门前开锁。
慕青的目光却越过宅门,落在溪水对岸那片茂密的竹林上,清风过处,竹涛阵阵。
她心中因顾兰倾产生的众多纷扰,似乎也渐渐沉静下来……只是沉静之中,忧伤正慢慢溢出。
待家仆收拾好行李,几人安顿好后,太阳几乎要落山了。可容风还是没有回来。
林福平道:“不如我们先吃饭,等容风哥忙完再赶到这里估计得到半夜了,我已经差人留了饭,也留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在半路接应,不用担心。”
容月瞥他一眼道:“我还能是担心他迷路吗?我是不知道朝廷那到底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是那天的刺客被抓住了?”
林福平道:“昨天听大理寺那边说才有点苗头,不应该这么快吧?”
慕青接过话茬:“不用担心你哥,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武功也不在我之下。咱们就先填饱肚子吧。”
几人酒足饭饱后,慕青借着想练练武消消食的理由和容月二人分开。
她身形一跃,飞檐走壁,不多时便到了溪水对岸。
夜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慕青背着手漫无目的地在溪水与竹林间游荡。
她的心里弥漫着无尽的忧伤,脑海里全是与顾兰倾短暂的幸福时光。
她没有容月和容风那样温馨的家庭,早年间她的父亲征战沙场,母亲管理着庞大的家族,鲜有时间顾及自己的大女儿。
她是被一群冷面的女侍卫带大的。
童年的记忆里她记得最多的是千篇一律的黑色面具和不掺杂感情的恭敬问候,当然还有严苛的军事训练。
慕青记得在她十岁的时候,容月递给她一个话本子,里面是将军的爱情故事。于是懵懵懂懂的她拿着话本子去问母亲。
母亲,父亲爱你吗?
母亲当时正将一沓账本摞在一起,下人们低着头进来,将账本拿走又低着头出去。
屋子里昏黄的灯光在母亲的头顶晃荡,许久,母亲低声对慕青说:“孩子,你的父亲,很尊敬我。”
后来她也成为了将军,甚至她比父亲更像一个将军。
她用一杆红缨枪挑开了边疆几十年的和平,也将父亲的前程变成了一纸辞呈。
父亲此生从未纳妾,他将兵权悉数交出,带着母亲和他的儿子们重新回到了边疆。
母亲离开的那天很开心,她依偎在父亲身边,身形都变得娇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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