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那个司机兼跑腿阿强,立刻像闻到味的狗一样凑了上来,点头哈腰地替他拉开车门。
“顾少,您请!”阿强笑得一脸谄媚。
顾清宴瞥了他一眼,没作声,径直坐进后座。车子朝着九龙塘那栋传说中的“星耀传媒”旧址驶去。
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手指在膝盖上无声敲击,每一下都像敲在阿强紧绷的神经上。
果然,凉飕飕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阿强。”顾清宴眼睛都没睁,“我藏起来那千把万私房钱……是你给我捅到老头子那儿的吧?”
“吱——!”
阿强手一抖,车子差点刮到路边护栏!他脸“唰”地白了,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顾、顾少!冤枉啊!”他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我、我也是被逼的啊!您当时一走,顾董那火气……全撒在我们这些下人身上了!我、我被吊在车库,皮带沾了水抽啊!差点没把我打死!”
他真哭出来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要是不说……我老婆孩子都得被赶出顾家安排的房子!顾少,我真是没办法!求您饶了我这次!”
顾清宴睁开眼,透过车内镜看着他那副怂包样,心里的火气消了点。老头子的手段,他懂。
但,背叛就是背叛。
“行了,嚎什么丧。”他语气平淡,甚至带了点不耐烦的宽容,“过去的事,翻篇了。”
阿强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后跟着我,”顾清宴话锋一转,眼神却锐利如刀,“眼睛放亮,手脚干净。只要忠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是是!谢谢顾少!我一定对您死心塌地,绝无二心!”阿强激动得差点把方向盘拔下来,赌咒发誓,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表忠心。
顾清宴“嗯”了一声,重新闭眼。
心里却一片冰冷:这阿强,能用一时,绝不可久用。
等局面稳了,第一个换掉的就是他!
……
车子停在一栋灰扑扑、墙皮脱落的老旧写字楼下。
“星耀传媒” 四个褪色的大字挂在墙上,仿佛在无声嘲笑。
顾清宴下车,抬头。
嘴角狠狠一抽。
就这?老头子给的“试炼场”?还不如他以前租的仓库体面!
走进去,更绝。
前厅空得能跑马! 地板脏得看不清颜色,前台积了厚厚一层灰。
空气里一股子霉味加灰尘的“倒闭气息”。
零星几个员工像游魂一样飘过,看到他,眼神麻木,毫无波澜。
这他妈是公司?
这是大型殡仪馆现场吧?!
顾清宴拳头硬了,强忍着砸东西的冲动,对着空旷的大厅低吼:
“管事的!滚出来!”
声音在空荡的楼层里回荡,带着骇人的怒火。
很快,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头发花白的老男人连滚带爬地跑过来,他是这里的负责人,梁国昌。
“顾、顾少……”梁国昌吓得声音发抖。
“少废话!”顾清宴打断他,眼神能把人冻死,“公司现在什么鬼样子?说!”
梁国昌苦着脸,开始倒苦水:“顾少,公司……早就是个空壳了。艺人……没几个能用的了。”
他掰着手指,像报丧:
“以前演侠女的红姐,快六十了,几年没戏拍,偶尔去乡下商演。”
“演小生的斌哥,五十多,胖得没型,只能在网剧里演反派他爹。”
“还有几个花旦,嫁人退圈了,只剩个名字挂在这儿……”
“年轻点的?要么丑,要么蠢,要么心思野,根本管不住!”
“公司……快两年没开工了,账上没钱,全靠集团施舍点钱吊命,发点基本工资……员工也跑光了,就剩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儿……”
梁国昌说完,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位脸色越来越黑的年轻老板。
顾清宴只觉得脑子里有根筋在疯狂蹦迪,太阳穴突突地疼!
养老院!过气明星收容所!负资产垃圾堆!
老头子就给他这玩意儿?还指望他赚钱?超过大哥二哥?
痴、人、说、梦!
他气得差点笑出来。
一股邪火直冲头顶,混合着被羞辱的暴怒和深切的无力感,让他几乎想立刻掉头就走,把这破公司一把火烧了干净!
但……
4%的集团股份……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闭上眼,强迫自己深呼吸。
现在认输,就真成笑话了!
再睁眼时,眼底所有情绪被强行压成一片冰冷的寒潭。
“梁经理。”
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吓人,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三小时内,我要看到公司最近三年所有账本、全部合同、资产清单。一样不少,送到我办公室。”
“做不好,”他顿了顿,目光如刀,“你就跟这些破桌椅一起,滚蛋。”
梁国昌被他眼神里的狠戾吓得一哆嗦:“是!是!马上去办!”
顾清宴不再看他,转身走向那间灰尘能埋人的总经理办公室。
推开门,灰尘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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