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像锤子一样砸在黄亦玫心上。哥哥的维护让她温暖,但那话语里对方协文的否定,又让她感到一种复杂的刺痛。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苏苏走了过来。她轻轻按住了黄亦玫慌乱找纸笔的手,另一只手揽住了情绪激动的黄振华的胳膊,语气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力量:
“振华,你少说两句。”她先安抚住丈夫,然后转向黄亦玫,目光柔和而充满了理解。
“亦玫,你别听你哥的。他这是心疼你,说话冲。”苏苏的声音像温水流过,慢慢抚平着现场的尖锐气氛,“这钱,你拿着先用。我们都知道,你肯定是遇到实在过不去的坎儿了,不然不会开这个口。”
她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黄亦玫所有伪装的坚强。是的,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黄亦玫何曾会低头向人借钱?强烈的酸楚冲上鼻腔,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苏苏抽了张纸巾,轻轻塞到她手里,继续说道,语气更加温和:
“亦玫只是暂时困难,你别这样,让亦玫为难。” 这句话,她是对着黄振华说的,眼神里带着提醒和制止。她是在告诉丈夫,不要再施加压力,不要再让妹妹本就脆弱的自尊雪上加霜。
然后,她又看向黄亦玫,语气坚定而充满支持:
“借条不借条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孩子好好的。这钱,你先用着,什么时候宽裕了,什么时候再说。就算不还,又怎么样?我们是一家人。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最有才华、最骄傲的黄亦玫,现在只是暂时被生活绊了一下脚。”
苏苏的话语,既有闺蜜的体贴,维护了她最后的尊严;又有嫂子的担当,给了她最坚实的后盾。她没有像黄振华那样激烈地否定方协文,也没有追问具体细节,只是表达了对“黄亦玫”这个人的信任和支持。
黄亦玫握着那张沉甸甸的银行卡,感受着苏苏手心的温暖,听着她温柔却有力的话语,泪水流得更凶了。那是一种混合了羞愧、感激、委屈和一丝被理解后的释然的复杂情绪。
最终,她没有再坚持写借条。她知道,那会让哥哥更生气,也让苏苏的苦心白费。她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哽咽:
“哥,嫂子……谢谢……谢谢你们……这钱,我一定会还的。”
她将银行卡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根稻草,是亲情,是她在冰冷现实里,唯一能感受到的、带着温度的支撑。她知道前路依然艰难,但至少,此刻,她可以稍微喘一口气了。而这份在困境中伸出的手,远比金钱本身,更让她刻骨铭心。
序幕:婆婆的“教诲”与方协文的“执行”
那笔从哥哥黄振华那里借来的钱,像一剂强心针,暂时稳住了方协文濒临崩溃的创业残局,也缓解了这个小家庭迫在眉睫的债务危机。然而,这笔钱的来源和去向,却在这个本就微妙的家庭关系里,埋下了一颗更危险的种子。
夜里,方协文的母亲,那位从北方小城来的、眼神里总是闪烁着传统精明与掌控欲的老太太,将儿子拉进自己暂住的小房间,关上了门。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协文啊,妈得跟你说个事。”她浑浊的眼睛紧盯着儿子,“这次难关是过了,但你想过没有,亦玫她……她怎么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她娘家是有钱,但这钱到了她手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方协文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妈,那是她跟她哥借的,是为了帮我们……”
“帮?傻儿子!”老太太打断他,嘴角下撇,露出一副“你还是太年轻”的神情,“这女人啊,手里一旦有了钱,心就容易活络,就容易变坏! 你看她现在,还能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那是因为她没底气!等她兜里揣足了钱,翅膀硬了,还能甘心跟着你过这种紧巴巴的日子?到时候,你看都看不住!”
她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带着蛊惑般的“智慧”:“听妈的,想办法,把她手里剩下的钱,都拿过来。 男人嘛,就得当家,财政大权得攥在自己手里!她一个妇道人家,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买菜买米,你给她点零花钱就够了。这样,她才能安心跟你过日子,才知道依靠你!”
方协文听着母亲的话,内心是矛盾的。他理智上觉得不该这样,但潜意识里,那份因创业失败而更加敏感脆弱的自尊,以及深植于成长环境的、对“男性主导权”的认同,让他开始动摇。黄亦玫能轻易从娘家拿到钱这件事本身,就无形中刺痛了他。他害怕,害怕母亲的话会成真,害怕失去对妻子、对这个家的控制。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孩子睡了,家里难得安静。方协文坐到正在叠衣服的黄亦玫身边,脸上堆起一种刻意柔化的、带着愧疚和依赖的表情。
“亦玫,”他声音放得很软,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这次……真的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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