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怡通过高度加密的渠道,将接触“使者”叛逃者的试探性任务,委托给了一个在国际上信誉卓着、以斡旋冲突和保护受迫害者着称的中立宗教团体——“和平之桥”。该组织与任何政府或情报机构保持距离,其人道主义背景使其在接触此类敏感人物时,相对不那么容易引起“暗河”或各方势力的直接敌意。同时,按照苏晚的建议,关于“使者”携带“初代钥匙”潜逃的模糊情报,也被巧妙地“泄露”给了两个与“暗河”素有龃龉的西方国家情报部门。
水,开始被搅动。
北境的生活在表面平静中,多了一丝紧绷的期待。 苏晚每日与沈心怡保持加密通讯,跟进“和平之桥”的进展和外界对“曝光北极星”行动的反应。舆论持续发酵,“暗河”及其关联实体在全球多国面临法律诉讼和资产冻结,其公开活动几乎陷入停滞。但苏晚和薄靳珩都清楚,这庞大的黑影只是缩回了更深的巢穴,獠牙并未折断。
薄靳珩的通讯依旧规律,但内容有了细微变化。除了例行的安全确认和局势简报,偶尔会多一句关于孩子们的询问,措辞依旧谨慎,如“曦光近日胃口可好”,或是“听闻极光强烈,孩子们看了是否欢喜”。苏晚通常让安德森或保育员回复简短客观的信息,自己并不直接回应。但那些问句本身,就像投入心湖的小石子,持续漾开微澜。
这天,苏晚正在温室里查看新一批水培蔬菜的长势,安德森拿着加密平板匆匆走来,脸色比平日更加肃穆。
“苏女士,薄先生紧急通讯,请求立即接入。线路等级:最高。”
苏晚心头一凛,迅速擦干手,接过平板走到僻静角落。屏幕亮起,薄靳珩的身影出现,背景不是他熟悉的办公室或指挥中心,而是一个移动车辆的内部,光线昏暗。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下乌青浓重,但眼神锐利如常。
“苏晚,”他开门见山,语速略快,“‘和平之桥’有消息了。他们通过中间人,在东南欧某国接触到了‘使者’的代理人。对方提出条件:要求绝对的人身安全庇护,以及……一笔足以让他彻底消失的巨额资金。作为交换,他愿意交出携带的所有物品和知晓的信息,但只和能提供‘基因密钥验证’的人进行最终交易和信息移交。”
“基因密钥验证?”苏晚蹙眉。
“对。”薄靳珩点头,“他声称,‘初代钥匙’和核心教义文件都被加密了,加密方式与‘薄氏核心标记’基因序列的特定表达谱相关联。需要拥有该标记活性基因样本的人,在现场进行某种‘生物验证’,才能安全解锁并读取全部信息。否则,强行破解或交易虚假,都会触发数据自毁或……他预留的‘反制措施’。”
这条件刁钻而危险。意味着交易方必须携带一个活着的、拥有薄家特殊基因的人前往现场!这无疑是将曦光,或者任何一个孩子,置于无法预测的巨大风险之下!甚至可能是陷阱。
“不可能。”苏晚斩钉截铁,“孩子们绝对不能离开北境,更不能涉险。”
“我知道。”薄靳珩的声音低沉下去,“所以,我拒绝了携带孩子的方案。但我提出了一个替代方案:由我本人前往。”
苏晚瞳孔微缩。薄靳珩本人……他也携带那份基因,虽然可能不如曦光“纯净”或“稳定”,但理论上同样具备“钥匙”的属性。
“你……”苏晚发现自己喉咙有些发紧,“太危险了。‘使者’本人是否可信?这会不会是‘暗河’引你出洞的圈套?”
“风险很高。”薄靳珩没有否认,“但机会也可能同样巨大。‘使者’叛逃引发的内讧是真实的,‘暗河’正在疯狂追杀他,他急需庇护和资源。他提出的基因验证条件,也符合‘普罗米修斯之火’内部对‘钥匙’的偏执认知。更重要的是,”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穿透屏幕,仿佛能直视苏晚的眼睛,“如果我们能拿到‘初代钥匙’和核心教义,或许就能找到彻底摧毁他们信仰根基的方法,一劳永逸地解除他们对曦光、对所有孩子的威胁。这个险……值得冒。”
他说的平静,却字字千钧。他又一次选择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去搏一个或许能终结一切的机会。
苏晚沉默着。理智告诉她,薄靳珩的分析可能是对的,这是目前最有可能取得突破性进展的路径。但情感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和抗拒在她心底蔓延。她恨他,怨他,可当听到他要再次孤身踏入明显可能致命的陷阱时,那股恨意之下,竟翻涌起强烈的……不安。
“你的安全如何保障?”她最终问道,声音干涩。
“我会带冰原和刃脊,以及一支精干的小队。‘和平之桥’会协助安排中立的会见地点,并提供一部分外围安全保障。交易地点和时间由我们最终确认,会提前进行周密侦察和布控。同时,”薄靳珩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已经放出了我在北欧处理紧急商业事务的风声,并布置了相应的掩护行动。即便‘暗河’察觉异常,短时间内也难以确定我的真实目的地和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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