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充满尘世烟火气的空气,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那么,演员已就位,灯光已打好……”他在心中低语,如同一个站在幕布后的导演,审视着即将开演的舞台,“让咱们……开始撰写新剧本的第一页吧。”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路去了那家熟悉的报刊亭,买了一份最新的《家用电脑与游戏机》,又去小店买了婶婶叮嘱的酱油。做完这一切,他才拎着塑料袋,慢悠悠地朝着那栋熟悉的居民楼走去。
上楼,敲门。
开门的是叔叔,他穿着跨栏背心,手里还拿着报纸,看到路明非,皱了皱眉:“怎么这么晚?你婶婶都念叨半天了。”
“网吧待了会儿。”路明非笑了笑,侧身挤进门,熟练地弯腰换鞋。
客厅里,电视正放着本地新闻,婶婶系着围裙从厨房端出最后一盘菜,表弟路鸣泽正埋头在饭碗里,吃得啧啧有声。
“还知道回来啊?”婶婶把盘子往桌上重重一放,瞪了他一眼。
路明非把酱油递过去,语气轻松:“路上有点堵。”
这个理由蹩脚得连他自己都想笑,这座小城的傍晚,能堵到哪里去?但奇怪的是,婶婶张了张嘴,看着他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居然把到了嘴边的数落又咽了回去,只是嘟囔了一句:“快洗手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和记忆中别无二致。叔叔高谈阔论着单位里的八卦和时政要闻,婶婶则见缝插针地询问路鸣泽的学习情况,并时不时地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瞟一眼默默扒饭的路明非。
若是以前,路明非会觉得这顿饭吃得无比煎熬,每一分钟都是酷刑。
但现在,他只觉得……吵闹,却温暖。
他甚至有闲心在心里默默吐槽叔叔的某些离谱观点,就像在看一场沉浸式演出。
“明非啊,”叔叔话锋一转,终于落到了他身上,“马上就高考了,你到底怎么想的?我看鸣泽他们就挺好,目标明确。你呢?总不能真指望打游戏打出个未来吧?”
路鸣泽从饭碗里抬起头,得意地瞥了路明非一眼。
路明非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动作自然而从容。他抬起头,看向叔叔和婶婶,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既没有以往的惶恐,也没有逆反,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
“叔叔,婶婶,我收到一封国外大学的面试通知。”
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叔叔的筷子停在半空,婶婶夹菜的动作僵住,连路鸣泽都停止了咀嚼,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国……国外大学?”叔叔有点结巴,“什么大学?野鸡大学吧?你可别被人骗了!”
“美国的一所私立大学,叫卡塞尔学院。”路明非语气平淡,“据说校友挺厉害的,包机票食宿,让我去面试看看。”
“包机票食宿?”婶婶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个实际的好处吸引了,“真的假的?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通知函是这么写的。”路明非笑了笑,“反正去看看也没什么损失,就当见见世面。”
他的态度太过平静,太过理所当然,反而让准备了一肚子质疑和打击的叔叔婶婶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那种感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你……你英语行吗?”叔叔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面试官说中文。”路明非说。
又是一阵沉默。
“那……那你去看看吧。”叔叔最终挥了挥手,语气复杂,“不过别抱太大希望,这年头骗子多……”
路明非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我吃饱了”一样简单。
只有他自己知道,平静的外表下,那颗早已被命运磨砺得无比坚韧的心脏,正以一种平稳而有力的节奏跳动着。
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古德里安和叶胜他们,很快就要来了。那个光怪陆离、壮丽与残酷并存的混血种世界,即将再次对他敞开大门。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被命运裹挟着、懵懂无知地闯入的衰小孩。
他是路明非,唯一的归来者,手握旧剧本的……新导演。
晚饭后,路明非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属于他的储藏室。他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电视声和唠叨声。
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的微弱光芒,走到书桌前。桌上,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静静地躺着。
他伸出手,指尖拂过冰凉的电脑外壳。
然后,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在绝对的黑暗中,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些许惫懒和游离的眸子,此刻却深邃如同古井,隐隐约约,仿佛有淡金色的、如同数据流一般的光芒,在其中一闪而过,带着洞悉一切的平静,以及一丝……近乎神性的漠然。
“旧的故事,已经翻篇。”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清晰而冷静。
“从今天起,由我来执笔,撰写……新的叙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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