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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不管那是什么地方,我们必须去。”
“现在就去。”
林默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如同冰冷的铁钉,敲入这令人窒息的现实。他没有看张薇,目光死死锁定了斜前方那个蓝色的【夜鸮巷】路牌,仿佛那是茫茫黑暗大海中唯一可见的航标,尽管它指向的可能是更深的海沟。
张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嘴唇翕动着,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反对的声音。巨大的恐惧和那本日志无形中施加的压力,已经碾碎了她大部分反抗的意志。更何况,那只去而复返的夜鸮,正站在不远处的雨檐上,用它那双巨大的、反射着昏黄灯光的黄色眼瞳,冰冷地注视着他们,仿佛在无声地催促,又像是在监视着囚犯的狱卒。
抗拒,或许会立刻招致无法想象的后果。
林默率先站起身,将那份沉重的不安和抗拒强行压入心底最深处。他再次看了一眼日志第二页那幅抽象扭曲的地图,将那个代表【收容所】的暗红色标记方位牢牢记住,然后合上日志,塞回口袋。那冰冷的触感和细微的震动感,如同植入皮下的追踪器,时刻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他迈步向夜鸮巷走去。脚步因为疲惫和内心的沉重而显得有些踉跄,但方向明确。
张薇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擦去脸上的泪痕和污渍,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跟了上去,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林默的步伐。她不敢一个人被留在后面,留在那只夜鸮的注视之下。
就在他们踏入夜鸮巷入口的瞬间——
咕呜——!
凄厉的鸟叫声再次从身后响起,尖锐得刺人耳膜。
两人猛地回头。
只见那只夜鸮从雨檐上猛地腾空而起,巨大的翅膀在夜色中几乎无声地扇动,它没有跟随他们进入巷子,而是在巷口盘旋了两圈,然后骤然升高,消失在浓重的夜幕之中,仿佛完成了某种“引导”或“确认”的使命。
但它留下的最后一声啼叫,却像是一道冰冷的赦令,将他们彻底推入了这条未知的巷道。
夜鸮巷比外面的街道更加阴暗破败。这是一条狭窄的老旧巷弄,两侧是斑驳的高墙,一面是某栋老式建筑的后墙,另一面则是一排低矮破旧的平房的后墙,大多数窗户都用木板钉死,或者玻璃破碎,里面黑漆漆的,毫无生气。
路灯稀疏且昏暗,甚至有一段路完全笼罩在黑暗中,只能凭借远处路口透来的微弱光芒和月光勉强视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垃圾腐烂和潮湿霉菌混合的难闻气味。地面坑洼不平,积着浑浊的污水。
这里安静得可怕,远处街道的喧嚣传到这里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只剩下他们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和孤独。
“是……是这边吗?”张薇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这片死寂,她紧紧挨着林默,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每一个黑暗的角落,总觉得那些破碎的窗口和堆积的杂物后面,隐藏着什么东西。
林默没有回答,他再次拿出日志,借着微弱的光线,对照着那幅抽象的地图。
地图上,代表他们【当前位置】的红点,正沿着一条扭曲的、被标注为“夜鸮巷”的线条缓慢移动。而那个代表【收容所】的标记,就在这条巷子延伸方向的某个点上。
“跟着我。”林默低声道,目光在地图和现实环境之间快速切换。
地图上的标记开始与现实产生诡异的对应。
地图上画着一个扭曲的、像是指甲抓挠出的三道爪痕的标记。林默抬起头,目光扫过右侧那面斑驳的高墙,果然在一人高的位置,看到了三道深深的、不知用什么利器划出的陈旧刮痕,与地图上的图案惊人地相似!
又往前走了几十米,地图显示了一个如同水滴状的黑色污渍标记。林默的目光立刻投向左侧一个平房墙角,那里果然有一片巨大的、干涸的、形状怪异的深色污渍,在昏暗中像是一滩凝固的血,或者某种化学药剂留下的痕迹。
每对应上一个标记,林默的心就沉下去一分。这本地图像是拥有某种诡异的生命,它不仅指示方向,更是在用一种充满恶意和象征意味的方式,描绘着这条通往“收容所”的路径。这些标记绝非自然形成,它们是被“设置”好的路标,为被选中者指引方向,同时也是一种精神上的压迫和折磨。
张薇也注意到了这些对应,她的脸色越发苍白,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她对这些老城区熟悉,但这种熟悉此刻带来的不是安全感,而是更深的毛骨悚然。她发现自己熟悉的街道和巷弄,在这本地图的渲染下,呈现出完全陌生的、令人不安的另一面。
“那个消防站……”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巷子尽头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里果然有一个非常小的、早已废弃的社区消防站。砖石结构的平房,窗户都被木板钉死,红色的消防大门锈迹斑斑,半开着,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消防站的标志早已脱落,只剩下一点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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