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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之前的幻境是一场沉浸式的、令人不安的戏剧,那么此刻,它已然撕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和嗜血的本性。那爆发的、扭曲的欢笑声,不再是背景音,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攻击,如同无数把冰冷粘腻的刷子,反复刮擦着每个人的耳膜与神经,试图将理智从颅骨内硬生生掏出来。
“嘻嘻——呵呵——哈哈——”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无孔不入。水晶吊灯疯狂闪烁,明灭的光影在那千百张咧到耳根的恐怖笑脸上跳跃,仿佛它们随时都会从座位上扑过来。空气变得粘稠,带着一股甜腻的、如同腐败花束混合着铁锈的怪异气味,压迫着每个人的胸腔。
“闭嘴!都给老子闭嘴!”雷烈发出狂暴的怒吼,试图用声音压下这令人发疯的噪音。他周身暗红能量暴涨,如同沸腾的岩浆,猛地一拳砸向身旁一张餐桌。
“轰!”
实木餐桌应声碎裂,木屑纷飞。然而,破碎的并非幻影。那餐桌在被击中的瞬间,如同水中的倒影般荡漾了一下,随即恢复原状,连同坐在旁边的、笑容扭曲的“宾客”一起,完好无损。物理攻击,在这里彻底失去了意义。雷烈的力量如同打在了空处,反馈回来的只有更加强烈的、针对他个人的、充满恶意的嘲笑声。
“没用的!它们不是实体!”苏媛强忍着头痛欲裂的感觉,大声提醒。她的冷静在这片狂乱中如同风中残烛,“它们是由杨莉的绝望和这场婚礼的怨念构成的!核心是情感!”
而那个被林默指认为“徐林映射”的侍者,此刻彻底变了模样。他脸上的怨毒几乎要滴落下来,原本还算清晰的人形轮廓开始变得模糊、膨胀,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他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餐刀,与他整个“身体”融合,延伸、变形,最终化作了一柄由纯粹阴影构成、边缘不断蠕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阴影之刃。他不再行走,而是如同鬼魅般悬浮起来,裹挟着一股冰冷刺骨的恨意,朝着刚刚道破真相、精神正处于最脆弱状态的林默,猛地飘袭而来!
速度不快,但那锁定目标的压迫感,让周遭扭曲的笑声都为之让路。
“保护林默!”苏媛厉声喝道,同时快速从随身的小包中取出一个类似罗盘但刻满奇异符号的金属盘——这是她根据之前任务数据自制的“灵异能量扰动仪”,虽不完善,但或许能争取片刻时间。
雷烈虽然憋闷,但也知道此刻林默是关键。他怒吼一声,不再攻击无效的幻影,而是将暗红能量凝聚在双脚,猛地一踏地面!
“咚!”一声闷响,并非物理破坏,而是能量冲击。一股带着狂暴意志的能量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在粘稠的空气中投入一颗石子,虽然无法驱散幻境,但确实让那袭向林默的阴影侍者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也就在这一瞬间,阿哲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找回了一丝行动力。他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捡起探测器,也不管有没有用,将功率开到最大,对准了那阴影侍者。
“嗞——嗞啦——!”探测器发出刺耳的、濒临报废的噪音,屏幕上的数据乱码般疯狂跳动。然而,这毫无意义的技术干扰,似乎意外地吸引了阴影侍者一丝微不足道的“注意”。
就是这短暂的、由雷烈和阿哲创造的喘息之机,苏媛手中的扰动仪指针开始疯狂旋转,她毫不犹豫地将仪器对准阴影侍者前方区域,按下了某个按钮。
一道微弱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波纹荡漾开来。那阴影侍者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充满静电的墙壁,发出一声尖锐的、非人的嘶鸣,前冲的势头被强行阻遏。
然而,苏媛手中的金属盘也“啪”的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显然无法再承受第二次使用。
“林默!快想办法!我们撑不了多久!”苏媛急呼,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
此时的林默,正经历着内外的双重煎熬。外界的笑声和恶意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感官,而内部,杨莉那毁灭性的绝望记忆碎片,依旧在他脑海中翻腾不息,试图将他的意识同化,拖入那永恒的悲伤深渊。
他半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按住抽痛欲裂的太阳穴,呼吸急促而紊乱。他能“感觉”到,整个幻境的“恶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浓度汇聚、发酵。杨莉的悲伤,不再是无声的哭泣,而是转化为了实质性的、想要将所有闯入者,连同这个令她心碎的场景一起埋葬的毁灭冲动!
“停止……让这一切……停止……”杨莉那最后的念头,如同魔咒般在他耳边回响。
可是,如何停止?戒指是关键,但戒指在哪里?那个侍者是影射,是突破口吗?
就在他思维急速运转,试图从混乱中抓住那一线生机时,异变再生!
整个婚礼大厅,开始剧烈地、如同罹患疟疾般颤抖起来!不是地震,而是空间本身在扭曲、溶解!
鲜艳的红毯开始褪色、腐烂,露出下面阴冷潮湿、长满青苔的石板。华丽的墙壁斑驳脱落,显露出背后冰冷、粗糙的岩石结构。晶莹的水晶吊灯被巨大的、沾满污秽的蜘蛛网取代,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彻底被一种低沉、重复、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女性啜泣声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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