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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迅速渗透了陵园的每一个角落。最后一丝天光被墓碑的剪影吞噬,黑暗变得完整而沉重。四人不得不打开了强光手电,四道苍白的光柱在无尽的墓碑与荒草间划动,切割开令人窒息的黑暗,却也将摇曳晃动的阴影投射得更加鬼祟狰狞。
那种低频的嗡鸣感,在夜幕降临后,似乎变得愈发清晰了。它不再仅仅是作用于灵魂层面的细微震动,而是开始隐隐约约地撩拨着人的听觉神经末梢,仿佛某种极高频率、但音量极低的真实声音,就在听力的极限边缘徘徊,让人耳朵发痒,心绪不宁。
“那‘声音’…好像变强了?”王琦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有些烦躁地低语。他虽然无法像林默和苏媛那样清晰地感知到波动,但生物的本能让他感到了不适。
“不是变强,是环境噪音降低了。”苏媛举着手电,光束扫过一块爬满苔藓的墓碑,冷静地分析,“白昼时,微弱的自然环境声音(即使这里很少)和光线分散了我们的感知。现在万籁俱寂,黑暗剥夺了视觉,其他感官,尤其是对那种特殊波动的感知,就被放大了。”
林默点了点头,他的感受最为明显。那嗡鸣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地冲刷着他的意识,让他必须分出部分精力去抵抗这种干扰。他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观察环境上。
脚下的路早已消失,他们完全是在墓碑间的缝隙和齐腰深的荒草中艰难跋涉。腐烂的树叶和湿滑的苔藓让每一步都充满危险。手电光掠过那些残缺的碑文,诸如“爱子”、“慈母”、“永眠”之类的字眼在黑暗中一闪而过,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悲伤与死寂。
“我们走了有多远了?”阿哲喘着气问道,他不仅要跟上队伍,还要时刻关注着手里那个大部分时间都在抽风的探测器。
“直线距离可能不到一公里,”苏媛估算着,“但这里地形复杂,绕行太多。根据地图和那种波动源的强度变化判断,我们应该是在接近陵园的中心区域。”
突然,走在侧翼负责警戒的王琦发出一声低呼:“喂!你们看这边!”
光束立刻汇聚过去。在王琦脚边,一片被踩倒的荒草显得格外凌乱,与周围自然生长的状态截然不同。而在那凌乱的草丛中,清晰地印着几个脚印。
“是雷烈他们?”王琦猜测道,语气带着厌恶。
林默蹲下身,用手电仔细照射着那些脚印。脚印很深,说明留下脚印的人要么体重不轻,要么当时背负着重物,或者…处于急促的奔跑状态。他仔细观察着鞋底的花纹。
“不对。”林默很快否定了王琦的猜测,“雷烈和他的人穿的都是那种战术靴或者运动鞋,鞋底花纹比较常见。这个…”他指着其中一个相对清晰的脚印,“鞋底花纹很奇特,像是某种编织的纹路,很深,而且…边缘非常整齐,不像是批量生产的鞋具。”
苏媛也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拂过脚印边缘的泥土,又捡起一小块被鞋底带起的、干涸板结的泥土块,在指尖捻碎。“泥土的湿度、成分和周围一致,脚印是新的,时间不会超过几个小时。但不是雷烈小队。”
不是雷烈小队,也不是他们自己。那会是谁?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众人的脊背。在这座废弃了二十多年、以诡异传闻着称的陵园里,在收容所任务执行的时间点,出现了第三批人的踪迹?
“难道是…附近的流浪汉?或者什么盗墓的?”王琦提出另一种可能,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说法站不住脚。哪个流浪汉或盗墓贼会穿着鞋底花纹如此特殊的鞋子,在这种地方活动?
“可能性极低。”苏媛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黑暗,“任务地点是收容所选定的,通常意味着这里的异常已经引起了‘注意’,普通人在任务期间误入的可能性被降到了最低。而且,这脚印的方向…”
她用手电光束顺着脚印延伸的方向照去,那正是朝着陵园中心,也就是他们推测的波动源和“无声铃铛”所在的方向。
“他们也在往中心去。”林默沉声道,心中的不安感逐渐加重。雷烈小队的存在已经让任务充满了变数,现在又出现了不明身份的第三方?
阿哲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在自己的装备包里翻找起来,最终拿出了一个带有小型采样盒和微型显微镜的便携式分析仪——这是他捣鼓出来的失败品之一,精度有限,但有时能起点作用。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从脚印底部夹起一点极其细微的、不同于泥土的黑色残留物,放到了载玻片上。
透过微型显微镜的目镜,阿哲调整着焦距,嘴里喃喃自语:“这是…灰烬?不对…里面有未完全燃烧的纤维…还有…某种矿物质成分?等等,这纤维的排列方式…”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这像是…符纸烧剩下的灰!而且是那种特制的、用了朱砂或者其他什么矿物颜料的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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