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冰山，横亘在林凡的意识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但苏雨晴和陈浩的存在，像是在这冰山上凿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让一丝微弱的、名为“行动”的热量渗透进来。
他不能只是等待。等待李娟和张伟的结局在自己身上重演。
停课在家的第一天，林凡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父母忧心忡忡地在门外徘徊，他们的安慰和担忧隔着门板传来，模糊而遥远。林凡知道他们爱他，但他们无法理解，那种名字被写在死亡预告上的感觉，那种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听到生命沙漏流逝声音的煎熬。
他打开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登录游戏或浏览网页，而是新建了一个文档，在顶端沉重地敲下几个字：
死亡名单 - 关联性分析
第一个名字：李娟。
第二个名字：张伟。
第三个名字：林凡。
他试图在这三个看似普通的姓名之间，搭建起一座通往真相的桥梁。
共同点排查：
· 座位位置？ 李娟在第三排，张伟在第五排，林凡在第四排靠窗。分布随机，无规律。
· 学习成绩？ 李娟中上，张伟中等偏下，林凡中等。毫无关联。
· 家庭住址？ 分散在城市不同区域。
· 兴趣爱好？ 截然不同。
· 近期是否共同参与过特定活动？ 没有。最近的集体活动是秋季运动会，三人参与项目不同，甚至不在同一个服务组。
一条条可能性被列出，又被一条条否定。 frustration（挫败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难道真的是完全随机的？只是他们运气不好，被一个无形的轮盘赌选中？
不，不可能。林凡下意识地否定这个想法。那粉笔字的出现，那精准的时间，那无法逃脱的规则……这一切都透着一种冰冷的“目的性”。它不像混沌的恶灵，更像一个……执行程序的机器。
下午，陈浩和苏雨晴来了。他们说服了林凡的父母，进入了林凡的房间。小小的空间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怎么样？想到什么没有？”陈浩一进门就急切地问，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也没睡好。
林凡摇了摇头，将电脑屏幕转向他们，上面罗列着他失败的排查。“能想到的都想了，没有明显的共同点。”
苏雨晴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屏幕，然后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活页夹。“我整理了一下李娟和张伟过去一年在学校的公开记录，包括成绩波动、请假情况、参与的社团活动，甚至……一些流传的小道消息。”
林凡和陈浩都惊讶地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做的？”陈浩问。
“从张伟死后就开始整理了。”苏雨晴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直觉告诉我，不会轻易结束。”
她的冷静和高效让林凡心头一暖，也感到一丝惭愧。自己在被恐惧吞噬的时候，苏雨晴已经在行动了。
三人围坐在书桌前，开始翻看苏雨晴整理的资料。大部分内容都很平常，直到他们翻到一张关于班级内部非正式“小团体”的记录。
“李娟，”苏雨晴指着一行备注，“高一上学期，和隔壁班的王静、刘倩走得很近，算是个小圈子。后来不知为什么，高二就慢慢疏远了。”
“张伟呢？”林凡追问。
“张伟，”苏雨晴翻到另一页，“他是体育生，大部分时间和篮球队的人混在一起。不过，高一的时候，他好像也因为什么事，和班里几个男生闹过不愉快，具体原因不清楚，后来不了了之。”
高一。
一个模糊的时间点似乎浮现出来。
“他们俩在高一的时候，有没有……共同的交集点？”林凡沉吟着，“不是直接的交集，可能是在同一件事里，扮演了不同的角色？”
陈浩皱着眉努力回忆：“高一……那都两年多前了，谁记得清啊……”
苏雨晴的手指在纸页上快速滑动，目光锐利地扫过一行行记录。突然，她的手指停住了。
“等一下……”她轻声说，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高一……下学期，大概是在四月份左右，我们班是不是转走了一个同学？”
记忆的尘埃被轻轻吹开，露出了底下模糊的印记。
林凡的眉头紧锁，努力在脑海深处搜寻。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一个存在感很低的转学生，来了大概一个学期，就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好像……是个男生？”林凡不太确定地说，“名字……记不清了。”
“对，是个男生。”陈浩猛地一拍大腿，想了起来，“叫……叫小默！对，就叫小默！姓什么来着？好像挺少见的姓……”
“对，小默。”苏雨晴肯定道，她迅速在资料里翻找，“我好像有点印象，他转走得很突然，当时还有些流言……”
流言。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插入了生锈的锁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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