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
这两个字从我喉咙里挤出来,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头顶的无影灯刺得我眼睛生疼,但我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杨振华那双隐藏在镜片后、深不见底的眼睛。
不能说真话,但也不能完全撒谎。我必须编造一个听起来合理、能暂时蒙混过关、又能保住核心秘密的故事。脑子里飞速运转,把之前发生的事打碎、重组、掺入谎言。
“事情……是这样的。”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疲惫和后怕,“苏明远……他之前借给我钱交学费,但利息高得吓人。他逼我还钱,我实在还不起……他就说,让我帮他找一样东西抵债,就是……就是一种很值钱的老债券。”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杨振华的表情。他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文件夹。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债券,但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找,就把我……把我赶出学校,还要找我家里麻烦。我害怕,就……就到处瞎打听。后来,我偶然在旧书摊买了本破书,就是那本……那本有点邪门的书。”我故意把书摊老板推销时说的“镇宅辟邪”改成了“邪门”,以增加可信度。
“那本书里,夹着那张纸。”我指了指他手里的复印件,“我当时也没看懂,就觉得可能跟债券有关,就留着了。苏明远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这事,就逼我把纸给他。我不肯,他就说……说他知道黄寅,就是那个帮过我的……灵体,在他手里。如果我不把纸和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他就对黄寅不利。”
我把责任尽可能推给苏明远,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胁迫的、走投无路的可怜虫。
“昨晚去乱葬岗,也是他逼我去的。他说那里安全,没人打扰。至于那个穿中山装的人……”我顿了顿,露出困惑和恐惧的表情,“我根本不认识他!我到的时候,他就在那儿了!好像……好像和苏明远是一伙的?他们说的话我也听不懂,什么‘魂引’、‘信物’的,神神叨叨的……我就记得苏明远好像想从那个人手里拿什么东西,然后你们就来了……”
我把中山装人的出现归为意外,将他们的对话模糊处理,核心信息一概推说不知。
说完这一大段,我低下头,大口喘着气,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生怕被他看出破绽。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杨振华手指敲击文件夹的轻微“嗒、嗒”声,像计时器一样敲打在我的神经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的意思是,你完全是被苏明远胁迫,对债券和‘魂引’的秘密一无所知?那个中山装人,你也毫不知情?”
“是……是的。”我硬着头皮回答,不敢看他的眼睛,“杨科长,我就是个普通学生,只想安安稳稳上学。是苏明远逼我的!黄寅也是因为我才被抓的!求求你们,救救黄寅,放过我吧!”我适时地带上了一点哭腔,扮演绝望无助的角色。
杨振华又沉默了片刻,然后合上了文件夹。那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你的说法,我们会核实。”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不过,林同学,我要提醒你。撒谎,或者隐瞒关键信息,后果会很严重。尤其是涉及到编号734这样的高危灵体,以及苏明远这样的危险分子。”
他向前走了一步,离我更近,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几乎让我窒息。“你最好想清楚,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比如,关于你自身的一些……特殊之处?”
我的心猛地一紧!他果然还是怀疑到我身上了!是因为中山装人那句关于“信物印记”的鬼话吗?
“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强装镇定,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颤,“我就是个普通人,能有什么特殊……”
“普通人?”杨振华打断我,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普通人可不会让苏明远和那个神秘人同时感兴趣,更不会让编号734这样的灵体心甘情愿跟随左右。林小穷,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吗?或者说,你真的了解你身边发生的一切吗?”
他的话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是啊,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黄寅会找上我?为什么苏明远和中山装人都盯着我不放?难道……我真的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我……我不知道……”我喃喃道,这一次,不是伪装,而是真的感到了巨大的迷茫和恐惧。
杨振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似乎有审视,有警告,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他最终没有再逼问,只是说道:“你先在这里冷静一下,好好回忆回忆。有什么想起来的,随时可以叫看守。”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厚重的金属门再次“咔哒”一声关上,将我独自留在这片惨白的灯光下。
我瘫坐在冰冷的金属圆凳上,浑身虚脱,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刚才那番交锋,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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