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无际的、沉重的黑暗。
意识像沉入深海的石子,不断下坠,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被剥离一切的虚无感。疼痛已经麻木,只剩下极致的疲惫,仿佛连思考的力气都已耗尽。
我是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破碎的记忆片段像水底的泡沫,偶尔浮起,又迅速破灭。冰冷的水潭……沸腾的血色……刺骨的寒意……还有……黄哥那双充满痛苦和担忧的“眼睛”……
黄哥!
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刺穿了厚重的黑暗。一股熟悉的、冰凉的触感从胸口传来,像是一根连接着现实世界的蛛丝,将我不断下沉的意识轻轻拉住。
我努力地“睁大”眼睛,虽然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但似乎能“感觉”到一点东西了。那是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跳般规律的脉动,从胸口那点冰凉处传来,带着一丝生机。是桃木扣!是黄哥!他还“在”!那股脉动虽然微弱,却稳定而顽强,像是在黑暗中点燃的一盏小小油灯,驱散着令人窒息的虚无。
紧接着,另一种更模糊、更遥远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地传入这片意识空间。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
“……魂源强行归位……损伤不小……但命魂……算是暂时稳住了……”一个声音说道,冷静、克制,带着一种评估物品价值般的审慎。是苏明远。
“……以凡躯为引,承千年怨煞……此子……命格倒是奇特……”另一个声音响起,平板、古老,仿佛来自悠远的时空,不带丝毫情感,却蕴含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是那个中山装人!
他们在谈论我!我还没死?黄哥稳住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庆幸和虚弱感涌上心头。但随即,更大的担忧袭来。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把我当成工具?还是……
“……‘钥匙’已现,‘引子’亦成……下一步……”苏明远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
“……时机未至……‘门’需‘钥’与‘引’合一……尚缺……契机……”中山装人的回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此子……需静养……观察……”
他们在计划着什么!“钥匙”和“引子”是指我和黄寅吗?“门”又是什么?秘库的真正入口?
我的心提了起来。我们刚脱离险境,似乎又陷入了更大的阴谋漩涡。
“……外面那些官府的鹰犬……”苏明远的声音转向冷厉。
“……已惊动‘守山人’……他们……自会处理……暂且……无忧……”中山装人淡淡道,仿佛特调科的威胁微不足道。
守山人?又一个新的名词!是指守护这片秘地的人或势力吗?听起来似乎比中山装人更神秘?
对话声渐渐低了下去,似乎两人走到了稍远的地方商议。我的意识再次被疲惫拖拽着,向黑暗深处滑落。但胸口的脉动始终存在,像锚一样固定着我最后一丝清明。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种奇异的、温暖而柔和的感觉,如同春日的阳光,轻轻拂过我的意识。这感觉与苏明远的冰冷算计、中山装人的古老漠然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悲悯和守护的意味?
是谁?
我努力集中残存的意念去感知,却只捕捉到一片模糊的光影,仿佛看到一个穿着素雅长裙的女子背影,在远处一闪而过,随即消散。是幻觉吗?还是这古棺中残留的某种意念?
紧接着,一段极其破碎、却带着巨大悲伤和决绝的画面,强行挤入了我的脑海:
……冲天的火光……凄厉的呼喊……一个穿着旧式长衫的男人(是黄景仁!)将一个木盒塞进暗格,回头深深望了一眼,眼神痛苦而决绝……一个温婉的女子(是刚才那个背影?)紧紧抱着一个襁褓,泪流满面,无声地催促他快走……轰隆的巨响,崩塌的梁柱……
是信泰案那场大火的记忆碎片!是黄寅家族覆灭时的景象!这记忆……是从哪里来的?是黄寅共享给我的?还是这地方残留的印记?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冲击着我虚弱的意识,几乎要将其再次冲散。
“……坚持住……小穷……”
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直接在我意识深处响起。是黄寅!是他的意念!他醒了!或者说,他的核心意识恢复了!
“黄哥!”我用尽全部意念呼喊,激动得想要流泪,却发现自己连“流泪”这个动作都无法完成。
“……谢谢你……”黄寅的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疲惫,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稳定和……一丝温暖,“……你救了我……但……危险……才刚刚开始……苏……和那个人……图谋甚大……‘门’后……并非善地……”
他的警告让我心头一紧。
“……我……需要时间……融合魂源……恢复力量……在此之前……小心……保护好……你自己……”黄寅的意念越来越弱,似乎刚才的交流消耗了他巨大的能量,“……木匣……里的东西……或许……能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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