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浸透衣衫,寒意刺骨,林昭月(苏念柔)却浑然不觉。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竹韵轩,春桃和秋月手忙脚乱地替她更衣、绞干头发,灌下滚烫的姜茶。她任由她们摆布,身体瑟瑟发抖,一半是冷的,一半是后怕。钱管事那双深邃探究的眼睛,那枚在闪电下幽光闪烁的指环,还有那句冰冷的警告,如同鬼魅般在她脑中盘旋不去。
她被盯上了。毫无疑问。钱管事,乃至他背后的苏玉衡,已经对她这个“不速之客”起了疑心。方才廊下那短暂的遭遇,绝非巧合!钱管事为何会恰好出现在那里?还拿着那个神秘的油布卷轴?是例行巡查?还是……专程去确认什么的?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落入蛛网的飞蛾,每一次挣扎,都只是让丝线缠得更牢。原以为潜入苏府是步险棋,如今看来,简直是自投罗网!云先生的计划,真的可行吗?还是……她早已成了一枚注定被舍弃的弃子?
不!不能慌!她死死掐住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越是危险,越要镇定。钱管事的警告,恰恰说明他们有所忌惮,至少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她的“不轨”。她必须利用这短暂的缓冲期,找到突破口!
突破口在哪里?钱管事?那个油布卷轴?还是……苏玉衡书房本身?
她想起钱管事每日清晨雷打不动送食盒的规律。那食盒里,除了膳食,定然还有其他东西!如果能窥得其中一二……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形。她要赌一把!赌明天清晨,钱管事依旧会走那条路!赌那场暴雨留下的痕迹,能给她制造一个“合理”的意外!
这一夜,林昭月几乎无眠。窗外暴雨如注,敲打着瓦片和竹叶,如同千军万马奔腾,也如同她心中狂澜汹涌。她反复推演着计划的每一个细节,设想着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和应对之策。袖中那截磨得更加锋利的银簪,是她唯一的倚仗。
翌日清晨,雨势渐歇,但天色依旧阴沉,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泥土气息。竹韵轩内异常安静,连春桃和秋月的脚步都放得极轻,似乎也被昨日的变故和尚未散去的紧张气氛所影响。
苏念柔早早起身,刻意换上了一身略显单薄的素色衣裙,对镜梳妆时,又用脂粉将脸色扑得更加苍白憔悴,眼角眉梢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惧和疲惫,完美契合一个昨夜受惊、心有余悸的孤女形象。
用过早膳,她以“心中烦闷,想出去透透气”为由,不顾春桃担忧的劝阻,执意走出了竹韵轩。她没有走向昨日的小花园,而是绕了一段路,来到靠近前院夹道入口的另一处较为开阔的庭院。这里有一方小小的荷花池,池上架着九曲石桥,是通往内院和前院的必经之路之一,视野相对开阔,不易藏匿,反而显得“坦荡”。
她选择在石桥靠近池边的一处石凳上坐下,目光放空地望着池中残破的荷叶和荡漾的涟漪,一副神思不定、惊魂未定的模样。这个位置,既能观察到夹道口的动静,又显得自然无意,符合她“散心”的借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清晨的寒意浸入骨髓,她单薄的身子在微风中微微颤抖,更添几分可怜。内心却如同绷紧的弓弦,计算着钱管事可能出现的时间。
来了!
就在她几乎要冻僵的时候,夹道口终于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钱管事依旧提着那个紫檀木食盒,步履沉稳,目不斜视地向着前院方向走来。他的脸色平静无波,仿佛昨夜雨中的相遇从未发生。
苏念柔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深吸一口气,在钱管事即将踏上石桥的瞬间,猛地从石凳上站起身,装作因为起身太急而头晕目眩,脚步一个踉跄,向着池边歪倒过去!同时,她手中一直捏着的一方素白手帕,“恰好”脱手,被一阵微风卷着,飘向了桥下池面!
“哎呀!”她发出一声短促惊慌的低呼,身体摇摇欲坠!
这一切发生得极其突然且自然!钱管事的脚步猛地一顿,锐利的目光瞬间扫了过来!他看到苏念柔脸色煞白、身形不稳地扑向池边,也看到了那方飘向水面的手帕!
电光石火间,钱管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权衡。是视而不见?还是……
就在这迟疑的刹那,苏念柔似乎脚下踩到了湿滑的青苔,惊呼一声,整个人向着池水栽去!
“姑娘小心!”钱管事终究不能眼睁睁看着尚书府的“表小姐”落水,低喝一声,身形疾动,一个箭步上前,伸手精准地抓住了苏念柔的手臂,将她猛地拽了回来!
“砰!”苏念柔重重撞入钱管事怀中,食盒在她手臂上磕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一股混合着墨香、冷冽皂角和一丝极淡血腥气的独特味道瞬间涌入她的鼻腔!是钱管事身上的气息!
“多……多谢钱管事!”苏念柔惊魂未定地站稳,连忙挣脱开他的搀扶,脸上满是后怕和感激,眼眶微红,演技无可挑剔。她的目光却如同最灵敏的探针,在方才身体接触的瞬间,飞速扫过钱管事的腰间和袖口!没有异常!食盒也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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