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咔哒……”
三声极轻微、却带着某种特殊韵律的机括声响起!合并的铁牌边缘,竟然弹开了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老李用指甲小心翼翼地从缝隙中,抽出了一卷比小指还细、薄如蝉翼的白色绢帛!
林昭月看得目瞪口呆!这竟是一个如此精巧的密信机关!
老李迅速展开绢帛,就着从门缝透入的微弱天光,凝神细看。绢帛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如同蚊足的细小朱砂字迹。他的脸色随着阅读,变得异常凝重,眉头紧紧锁起,眼中时而闪过震惊,时而露出恍然,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重和……一丝决绝的杀意?
林昭月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她能感觉到,这绢帛上的内容,定然石破天惊!
良久,老李才缓缓放下绢帛,指尖微微颤抖。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林昭月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审视,有怜悯,有决断,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
“你……就是林昭月?”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林昭月心中巨震!他果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晚辈正是。”她不敢隐瞒。
老李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将那块后来取出的铁牌重新藏回废铁堆,然后将那块带来的铁牌和那卷绢帛,一起递还给林昭月,语气凝重至极:“此物收好,贴身藏匿,万不可遗失!这是……你通往王府的唯一凭证,也是……催命符!”
唯一凭证?催命符?林昭月接过铁牌和绢帛,只觉得重逾千斤,冰冷刺骨。
“李老伯,这……这上面写了什么?我该如何做?”她急切地问道。
老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窗边,透过缝隙警惕地看了看外面,然后转身,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听着!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你要找的九转还魂丹,王府确有库存,但藏于王府禁地‘百草阁’密室,由王爷亲卫把守,机关重重,外人绝难靠近!”
百草阁密室!林昭月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老李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三日之后,王府设宴,为王爷贺寿!届时,王府守卫重心将移至前庭,百草阁守卫或有松懈!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王府寿宴?林昭月想起之前听来的传闻,难道……
“可……可我如何进得去王府?又如何找到百草阁密室?”林昭月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老李从怀中摸索出一张叠得极小的、绘制简陋的牛皮纸,塞到林昭月手中:“这是王府后园部分区域的简图,标明了百草阁的大致位置和一条废弃的排水暗道入口。你需在寿宴当日,混入运送食材杂物的车队,从西侧角门潜入后园,再循此图,找到暗道,潜入百草阁!”
混入车队?潜入禁地?这每一步都如同刀尖跳舞,九死一生!
“那……那密室机关和守卫……”林昭月声音发颤。
“机关图纸和守卫换岗间隙,都记在那绢帛之上!你需熟记于心!”老李语气急促,“至于如何避开守卫、打开密室……届时,自会有人接应于你!”
有人接应?是谁?林昭月还想再问。
“不必多问!”老李厉声打断,眼神锐利如刀,“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成,则人药两得;败,则尸骨无存!此事关乎无数人性命,你若退缩,现在还可离开,但从此隐姓埋名,再莫提报仇二字!若决定去做,便再无回头之路!你……可想清楚了?”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死死钉在林昭月脸上。
退缩?隐姓埋名?林昭月脑中闪过灰衣人苍白的面容,闪过母亲绝笔的血字,闪过林家满门的冤魂……一股混杂着绝望、愤怒和不甘的火焰,猛地从心底窜起,烧干了恐惧!
她抬起头,迎上老李的目光,眼中已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却蕴含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想清楚了。我去。”
老李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赞许,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覆盖。他不再多言,迅速从角落一个破木箱里,取出一套半新不旧、打着补丁、散发着皂角味的粗使丫鬟服饰,以及一包干粮和一小瓶伤药,塞给林昭月:“换上衣服,从此巷后门离开。巷尾有间废弃的土地庙,你可暂避两日。寿宴前日黄昏,会有人将你混入车队。切记,谨慎!谨慎!”
林昭月接过东西,重重点头:“多谢李老伯!”
“快走!”老李不再看她,挥手催促,转身佝偻着背,又恢复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样,蹒跚着走向外间。
林昭月不敢耽搁,迅速换上那套丫鬟衣服,将铁牌绢帛贴身藏好,干粮伤药塞入怀中,对着老李的背影无声地鞠了一躬,然后推开里间另一扇极其隐蔽的小门,闪身而出。
门外是一条更窄、堆满垃圾的死胡同。寒风裹着雪沫扑面而来。她拉低帽檐,辨明方向,快步向着巷尾走去。心中却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王府寿宴,百草阁,密室,接应之人……这一切,是早已安排好的棋局?而她,不过是这盘棋中,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
但她已无暇深究。无论是棋局还是陷阱,她都只能闯上一闯!
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尾拐角后不久,铁匠铺内,那“醉醺醺”的老李缓缓直起身,眼中醉意全无,只剩下冰冷的锐利。他走到铺子最里侧,对着空无一人的墙壁,低声道:“鱼已入网。按计划行事。”
墙壁内,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如同昆虫振翅般的嗡鸣作为回应。
风雪依旧,王城的暗流,却在这一刻,骤然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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