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眉头微微一挑:“哦?寻人?找的是……前几日闯入‘阴傀巷’,触动了我这‘门枢’的那两个愣头青?”
阴傀巷?门枢?
他果然知道!
“他们坏了规矩,惊扰了‘巷子’里的清净,按例,需留下点东西,以示惩戒。”掌柜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不过嘛……既然有‘熟人’来寻,倒也不是不能通融。”
他话锋一转,那双精明的眼睛再次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估量的神色:“就看客人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了。”
代价?我一个残灵偶身,身无长物,又能付出什么?
掌柜似乎看出了我的困境,嘿嘿低笑了两声,伸出一根干瘦的手指,指向我……胸前的那枚玉符!
“我看客人身上,也就这枚‘守心玉’还值点价钱。以此物为抵押,我可告知你那两位朋友的下落,甚至……可以为你开启通往‘阴傀巷’的临时通道。”
他要林老大夫赠我的护身玉符!
这玉符不仅蕴含林老大夫的本命元气,能护身保命,更是我与此地、与回春堂之间的一丝联系纽带!若失去它……
见我沉默(灵偶之身也无法做出表情),掌柜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当然,客人若不愿,也可自行去寻那‘阴傀巷’的入口。不过嘛……那地方,可不是你这般小巧玲珑的身躯,能轻易找到和进入的。就算找到了,里面那些‘东西’,怕是也不会欢迎你这位……特殊的‘客人’。”
他在威胁,也在利诱。
钱师叔和阿关处境不明,每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这掌柜深不可测,这当铺诡异莫名,硬闯绝非良策。
我低头,看着胸前那枚温润的玉符,感受着其中林老大夫留下的平和气息。这是庇护,也是牵挂。
但……有些事,必须去做。
我伸出小小的手,握住了胸前那枚玉符。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然后,我用力,将其扯了下来。
仰起头,我将那枚比米粒稍大的玉符,托在掌心,递向柜台的方向。
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伸出手,那干枯的手指如同鸟爪,隔空一摄,玉符便轻飘飘地飞入了他的掌心。他把玩着那微小的玉符,感受着其中精纯的元气,满意地点了点头。
“爽快!”他收起玉符,也不再废话,转身走到柜台后那堆满杂物的阴影前,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双手结了一个古怪的手印,朝着那阴影处虚按下去。
“嗡……”
一阵低沉的、仿佛齿轮转动的嗡鸣声响起。那堆杂物前方的空间,开始如同水波般荡漾、扭曲起来!眨眼间,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灰光的椭圆形光门,出现在那里!光门内部是一片深邃的、看不真切的灰暗,散发出与这当铺同源、却更加浓郁阴冷的空间波动和死寂之气!
“通道已开,维持不了太久。”掌柜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带着一种看好戏般的诡异笑容,“祝客人……一路顺风。”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被掌柜收起的玉符,又看了看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光门,不再犹豫。
迈动小小的、坚定的步伐,走向那扭曲的光门。
在踏入的前一瞬,我回头,传递出最后一道清晰的意念给那掌柜:
“此物,我会回来取。”
然后,不等他回应,我纵身一跃,投入了那片灰暗的漩涡之中。
熟悉的、空间传送的撕扯感再次传来,但远比穿越忘川埠头通道时要轻微许多。眼前光影乱闪,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意义不明的低语。
下一刻,脚下一实!
我落在了一条狭窄、阴暗、潮湿的巷道之中。
头顶是高耸的、几乎遮蔽了所有光线的怪异建筑屋檐,两侧是斑驳脱落、长满青苔与不明污渍的墙壁。脚下是凹凸不平的、湿滑的石板路,缝隙里积着发黑的污水,散发出腐臭的气味。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几乎凝成实质的阴气与怨念!比之后山鬼门未封时,也不遑多让!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巷道深处,影影绰绰,似乎有无数双空洞或充满恶意的眼睛,在黑暗中悄然睁开,齐刷刷地,锁定了我这突兀的闯入者!
这里,就是阴傀巷?!
而钱师叔和阿关,他们就在这条巷子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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