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监狱那扇沉重的木门,伴随着悠长的“吱嘎”声被缓缓推开。
一道久违的阳光刺破阴云,化作光柱投下,精准地照亮了归来的三人。
诺兰走在最前方,神色平静无波,好似只是出门进行了一次寻常的巡视。
他身后,是几乎要把脑袋缩进肚子里的华玛,浑身写满了惊魂未定。
以及……被华玛用粗麻绳像拖拽一头死牲畜般,毫不怜惜地拖行在雪地上的娜迦族,乌塔。
广场上,所有正在搬运木料的囚犯,动作在同一瞬间僵住。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曾经高傲冷艳,此刻却凄惨到不成人形的娜迦身上。
她的尾鳍血肉模糊,虽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但深色的血迹早已渗透麻布,在纯白的雪地上拖出一条蜿蜒而触目惊心的红痕。
那双标志性的金色竖瞳,此刻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死寂的空洞与麻木。
压抑的寂静中,只剩下囚犯们此起彼伏的、粗重的喘息。
他们脑中闪过法尔科斯在演习中被木杆钉在原地的狼狈,再看看眼前乌塔的惨状,一股刺骨的寒气顺着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个典狱长……
他根本不是什么魔人。
他就是披着魔人外皮的魔鬼。
诺兰对周围的目光熟视无睹,只是对着身旁的华玛淡然吩咐道:
“把她送回地牢,给她治伤。”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
“别让她死了。”
“是,典狱长大人!”
华玛打了个激灵,立刻应声。
处理完乌塔,诺兰的视线缓缓扫过全场。
他一言不发,只是迈开脚步,径直走向正在热火朝天建设中的工坊区。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每个人身上,所有囚犯瞬间惊醒,重新疯狂地投入到劳作之中。
那股拼命的架势,效率竟比之前还要高出几分。
……
工坊的临时棚屋内,詹米森正带着法尔科斯、伊安,几乎是趴在那台被拆解开的城防弩核心上。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神情。
“不可思议……这简直是造物主的杰作!”
詹米森颤抖地抚摸着一枚冰冷的金属齿轮,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
“原来仅仅通过齿轮组的配合,就能将凡人的力量增幅到如此恐怖的境地!”
法尔科斯蹲在一旁,一言不发。
他用那双曾经只懂得杀戮的修长手指,小心翼翼地描摹着传动轴上的精密卡槽,神情专注而虔诚。
诺兰的脚步声响起。
三人立刻触电般起身,恭敬地垂首站立。
“典狱长大人!”
“研究得如何?”
诺兰问。
“报告大人……”
詹米森的脸上瞬间写满惭愧。“
我们已经大致理解了这套传动装置的原理,但……想要复制,精度上……。”
“我们手工打磨的齿轮,误差太大,根本无法做到完美啮合。”
“我知道。”
诺兰点点头,这个结果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造一个新东西。”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棚屋瞬间落针可闻。
诺兰蹲下身,随手捡起一根木炭,就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信手勾画起来。
复杂的线条、精准的圆圈、标注着各种神秘箭头的结构图,在众人困惑不解的目光中,一点点铺陈开来。
“这……这是……”
詹米森瞪大了眼睛,他隐约辨认出这是一张机械构造图,但其结构的复杂与精妙,远超他毕生所见。
“它的名字,叫‘镟床’。”
诺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炭灰,语气平淡。
“城防弩,充其量只是一个玩具。”
“而这个东西,才是能真正改变一切的根基。”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它,是一台能制造机器的机器。”
能……制造机器的机器?
这句话,如同一道创世的惊雷,在詹米森和法尔科斯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两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是同款的迷茫与深不见底的震撼。
“大人……请恕我愚钝,”
詹米森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指着地上的草图:
“这个部分,似乎是一个可以高速旋转的主轴,用来固定待加工的零件。而这里,是安放切削工具的刀架?”
“没错。”
诺兰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詹米森的天赋确实惊人。
詹米森的脸色却变得更加灰败:
“可是大人,这又回到了最初的难题。想要让这台‘镟床’加工出高精度的零件,它自身的主轴和刀架,就必须拥有更高的精度。”
“我们连合格的齿轮都造不出来,又怎么可能造出如此精密的机器?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伊安和西蒙听得云里雾里,但詹米森话语中那股浓重的绝望,他们却清晰地感受到了。
是啊,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想要造好工具,就得先有好工具。可他们现在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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