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刀。
割在脸上。
早已没了知觉。
少女艾拉的嘴唇冻成毫无知觉的青紫色。
她只是机械地迈动着双腿,跟随着前方那个名为法尔科斯的巨鼠人。
在她身后,是上百名和她一样的村民。
他们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像一群被看不见的手驱赶着,走向未知的屠宰场。
绝望,是这趟旅途上唯一的食粮。
带队的巨鼠人法尔科斯,一路上都在用他那聒噪刺耳的嗓音,吹嘘着一个叫“冰封监狱”的地方。
他将其描绘成一个没有压迫、能吃饱穿暖的应许之地。
可“监狱”这个词,在村民们贫瘠的想象中,本身就代表着比领主压榨更深一层的地狱。
阴暗,潮湿,到处都是酷刑的哀嚎和腐烂的尸臭。
他们去那里,无非是换一种更痛苦的死法。
艾拉甚至觉得,就这么倒下,被这片无垠的纯白风雪温柔地吞噬,或许是更好的归宿。
“到了。”
法尔科斯的声音,第一次不那么聒噪,反而带着一丝近乎神经质的、虔诚的肃穆。
他停在了一座雪丘的顶端,像个布道的疯子。
村民们麻木地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然后。
风停了。
所有人的呼吸,连同时间本身,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在他们的前方,地平线的尽头,一座无法用任何人类语言形容的宏伟要塞,静静地矗立在初升的阳光之下。
那绝不是人类王国用泥土和砖石堆砌的城堡。
那是一座由钢铁与冰晶铸就的奇迹!
深黑色的金属构成了它坚不可摧的骨架,巨大的冰墙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夺目的光芒。
宛如神明雕琢而成的水晶艺术品。
无数座高耸的烟囱直插云霄,喷吐着浓郁的白色热气。
那温暖的吐息驱散了周遭的严寒,让整座监狱都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氤氲之中。
“咚——!”
“咚——!”
“咚——!”
一阵阵沉重到足以撼动灵魂的巨响,从要塞内部传来。
村民们的大脑,彻底陷入了一片空白。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浊的泪水瞬间涌出。
他对着那座神迹般的城市,无声地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的怪响。
他们无法将眼前这座充满着勃勃生机与恐怖力量的钢铁都市,与他们想象中那个阴暗、肮脏、充满哀嚎的“监狱”联系在一起。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股无法言喻的震撼中时。
艾拉的心,却在短暂的空白后,一点点沉入了更深的谷底。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那把从卫兵尸体上摸来的短匕。
恐惧。
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监狱。
这是一个组织严密的独立王国!
能建造出这种奇迹的统治者……比那些只会抢夺粮食、凌辱妇女的愚蠢领主,要可怕一万倍!
那样的领主只是野兽,而眼前的存在。
是魔王!?
法尔科斯极其享受身后这群“乡巴佬”的集体失魂。
他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张开双臂,用一种近乎咏叹的、狂热的语气高声宣告:
“欢迎来到应许之地!”
“典狱长的国度——”
“冰封监狱!”
……
巨大的冰钢城门,在低沉的轰鸣声中向两侧缓缓滑开。
迎接他们的,并非想象中手持长鞭、凶神恶煞的狱卒。
而是一队队……穿着统一的棕色皮甲,精神饱满得不像话的“囚犯”。
他们推着独轮车,车上堆满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矿石,脸上虽然带着劳作的疲惫,眼神却充满了光彩。
甚至……艾拉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名为“满足”和“希望”的笑容。
这怎么可能?
艾拉的认知再次被无情地撕裂。
就在这时,她亲眼看到,一个身材壮硕的野猪人,推着满满一车矿石,在路边一个简陋的摊位前停下。
他将几块刻着数字的金属牌递给摊主,摊主立刻递给他一大块滋滋冒油、香气扑鼻的烤肉,和一大杯冒着白色泡沫的麦酒。
野猪人接过食物,狠狠咬了一大口,满足地发出一声含糊的咆哮。
他对身边的同伴高声嚷嚷着:
“今晚上得去浴池好好泡泡!妈的,上次差点就抢到靠热源最近的位置了!”
用几块金属牌……换取热腾腾的烤肉和麦酒?
囚犯……还能去浴池泡澡?
艾拉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一片片地崩塌。
监狱里那些“老居民”们,也注意到了这群新来的、衣衫褴褛得像乞丐的同类。
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就在这时,一队身影,从城门内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藤企鹅半兽人。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艾拉从未见过的黑色制服,胸前别着一枚精致的徽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