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灰岩之名,守此烈阳之门。”
话音落下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却恢弘的嗡鸣,自酒馆屋顶,自那残破的砖石木梁之间响起,仿佛沉眠的巨兽被誓言唤醒。紧接着,一层淡金色的、肉眼可见的光晕以酒馆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温柔却迅速地扩散开来,掠过广场上的每一个人,掠过每一块砖石,甚至掠过了那在微风中摇曳的野草。
所有被光晕掠过的人,都感到身体一轻,连日来的疲惫和隐痛仿佛被温暖的泉水洗涤,一股新生的力量从四肢百骸悄然滋生。
【系统提示:区域效应“英灵共鸣”已触发。范围内所有友方单位体力恢复速度提升20%。】
“这……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惊呼。
“我感觉……好像没那么累了!”
“是酒馆!是这酒馆的力量!”
惊叹声此起彼伏。伊恩望着那淡金色的光晕,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空杯和身边的残盾,坚毅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真正守护的开始。
艾莉亚娜·霜蹄,那位身材高挑、容颜精致的半精灵游侠,一直抱着她那把优雅的长弓,倚靠在广场边缘的一棵枯树下,冷静地观察着一切。从物资清点到焚烧旗帜,从江小鱼跳上吧台到伊恩引发奇迹,她翠绿色的眼眸中,神色几经变幻。最初是纯粹的审视与怀疑,随后是微微的讶异,直到那淡金光晕掠过身体,带来实实在在的舒适感时,她脸上最后一丝冰霜似乎也融化了。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我走过十二个王国,精灵的永聚城,人类的钢铁王都,矮人的千针山脉……见过恢弘,也见过腐朽。却从未见过这样的领地……”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没有冰冷的兵营,没有强制的征召令,甚至没有像样的城墙。但这里……却莫名地,让人不想离开。”
她解下腰间一枚用边角料随手雕刻的木质酒牌,上面是她用匕首勾勒出的简易月亮与弓箭图案。她摩挲了一下牌面,然后郑重地将其重新系回腰际最显眼的位置。“从今天起,”她对自己说,也像是对这片土地宣告,“我也算半个酒客了。”
江小鱼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略带狡黠的笑容,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他变魔术般又递上一杯色泽更深、泛着朦胧微光的酒液,正是他之前提及的【月影私语】初试版。
“怎么样,半精灵小姐,我们这‘要啥没啥’的破地方,还能入您法眼不?”他调侃道,随即晃了晃酒杯,“欢迎常来。这次算试饮,下次,我请你喝更好的,保证不比那些精灵们的月光酒差。”
艾莉亚娜瞥了他一眼,没有拒绝,接过酒杯浅浅尝了一口。眼眸微微一亮,却没有过多称赞,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但这声“嗯”里包含的认同,远比千言万语更重。
就在这时,老哈蒙拄着那根比他年纪看起来还大的手杖,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他无视了周围的一切,浑浊却专注的目光只落在伊恩和那面残盾上。他走到盾牌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束早已风干、却依旧能看出原本形态的紫色野花,轻轻放在了盾牌下方。
“少爷,”老仆的声音沙哑而充满感情,“老马房……就是您小时候常去玩的那个,里面的灯……昨晚,它自己又亮了。”
伊恩的身体猛地一震。他认得那花,那是他母亲生前最爱的“星点兰”,盛开时如同撒在草丛中的紫色星辰。他眼眶瞬间泛红,没有任何犹豫,单膝跪地,伸出带着伤痕和茧子的手,极其轻柔地抚过盾面上那些深刻的锈痕与裂口,仿佛在触摸一段鲜活而珍贵的记忆。
江小鱼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这充满仪式感和情感冲击的一幕。他默默地调出了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系统界面,打开了记录着酒馆点滴的日志,在上面郑重地添上了一笔:
【第一篇章·断刃重铸】完结。
记录完毕,他的目光落在了酿造系统的界面上。在一排排或亮或灰的配方中,有一个名字格外引人注目——【烈阳精酿】。它依旧处于未解锁的灰色状态,但此刻,那灰色的文字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烤,隐隐发烫,透出一种渴望破壳而出的悸动。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白日的喧嚣与感动沉淀下来,融入北境清冷的空气中。酒窖里,只剩下江小鱼一人,陪伴他的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和弥漫不散的复杂气味。
他在调试新的配方。操作台上,摆放着几样珍贵的材料:来自北境雪山之巅的雪莲花蕊,散发着极寒的清香;一小撮取自城堡废墟中那棵雷击不死的老橡树的灰烬,蕴含着顽强的生命力;以及……一支小小的水晶瓶,里面是一滴殷红的血液,来自伊恩·格雷——那是他白日抚盾时,情绪激荡下不慎被锈蚀边缘划伤手指,滴落并被江小鱼小心收集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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