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见儿子不说话,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这钱肯定少不了。可转念一想,儿子在派出所干了这么多年一直是个小片警,工资没涨过,活儿倒不少,要是能借着送礼升个职,确实是好事。
她咬了咬牙,“卫东,你要多少钱?只要是为了你好,妈支持你。”
陆卫东闻言眼睛一亮,“七百块。”多的一百块他可以去领导那里走走人情,把这个职位往上提提。
“七百块?!”陆母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往后退了半步,脚腕撞到了凳子腿,发出“咚”的一声响。
她声音都发颤:“送什么礼要这么多钱?咱们家一个月的生活费才十多块,七百块钱,不吃不喝都得攒两年多才能攒下这么多啊!你是不是被人骗了?哪有送礼送这么多的!”
陆卫东哪能说实话,只能避开母亲的目光,含糊其辞地敷衍:“妈,领导什么没见过,别人请他吃饭那都得去丰泽园、鸿宾楼那样的地方,我这送的礼得像样点,不然人家看不上。
反正这钱你拿给我就行,具体的你就别问了,我心里有数。”
见儿子连具体送什么礼都说不清,陆母不想给钱的心思更重了,她上前拉住陆卫东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劝:“卫东,要不还是别折腾了。就算你送礼能升职,一个月顶多涨十块钱工资,那也得六七年才能把这七百块赚回来,这不划算啊!
再说了,送礼也不一定能成,要是钱花了,职没升成,咱们家不就亏大了?”
“划算不划算我清楚!”陆卫东也急了,猛地甩开母亲的手,提高声音说,“我现在每天在外面四处巡逻,风吹日晒的,冬天冻得手都握不住警棍,夏天晒得脱皮,还得轮值夜班,一晚上不能合眼,多累啊!
要是能升职,就能天天坐办公室,不用风吹雨淋,工资还能涨!你看看所里,除了那些临时工,就属我的工资待遇最差,我都快熬不下去了!”
“可这钱也太多了,都够买个正经工作了!”陆母还是舍不得。
陆卫东硬着头皮辩解:“妈,七百块在外面顶多只能买个车间工人的工作,又累又没面子。我这派出所的工作不一样,是吃公家饭的,说出去比在厂里好听多了,这次机会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错过了就没了。”
“不行,不行,这钱太多了!你爸当年抚恤金都拿来送礼才有了你这份工作,每个月的补贴倒也够吃饭,但你这年纪结婚也拖不得了,接下来还要养孩子,到时候是个什么光景也说不准,万一何雨水吃不消工作要停工待产,咱们这一家子日子就过得紧巴巴了。”陆母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就先别折腾了,先把结婚生子这档子事完成了,我也算对得起你死去的爸了。”
陆卫东知道他妈这是铁了心不肯拿钱,再多说也没用。
他心里又急又气,胸口像是堵了块大石头,猛地甩开母亲的手,转身就往自己屋里走,“砰”的一声,房门被摔得震天响。
陆母僵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看着满桌的脏碗筷,干脆坐在凳子上,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开始哭声还小,像蚊子哼,可哭着哭着,想到自己这些年的不容易,想到儿子不理解自己,哭声越来越大。
屋里的陆卫东靠在门后,听着母亲的哭声,心里烦躁得厉害。
可母亲的哭声不仅没停,反而越来越大,他终于忍不住了,猛地拉开房门,烦躁地抓着头发,脸色难看地吼道:“妈!你能不能别哭了!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我也难啊!让我一个人静静不行吗!”
陆母被他吼得一愣,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满脸的泪水还没干,眼神里满是委屈和错愕,看着陆卫东,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句话。
陆卫东渐渐冷静下来,有些疲惫又很是愧疚的说,“妈,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陆卫东没再提钱,默默帮着收拾碗筷,陆母回过神来连忙去阻拦,“妈收拾,妈收拾,你去歇会儿吧。”
“……那妈我先出去转一下,透透气。”陆卫东话音刚落,便揣着满肚子的烦闷出了门。
冬日的正午也感受不到多少暖意,陆卫东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着,心里发愁刚怎么弄钱去还何雨水。
“陆卫东?”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卫东猛地回头,只见派出所的同事郑国强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半只油亮的卤烧鸡,还有一袋切好的酱牛肉。
“郑哥。”陆卫东勉强扯出个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黏在那网兜上,很是羡慕。
因为郑国强明明也是片警,但却像是来体验生活的公子哥儿,每天都在外面吃吃喝喝,每个月那工资都不够他顿顿午饭的花销。
郑国强眼尖,一下就瞅出陆卫东脸上的郁色,眼珠转了转,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看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午饭肯定没吃吧?走,跟我回家,让你嫂子弄两个菜,咱哥俩喝两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