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苏黎世,利马特河水波光粼粼,天鹅悠游其间,古老的教堂与现代银行大厦交相辉映,空气中弥漫着金钱与历史的独特气息。周五下午,林清歌如约从学校接回林一笑,履行了她带他参观苏黎世瑞士国家博物馆(专注于历史文化展馆)和苏黎世科技馆的承诺。
科技馆内,林一笑如鱼得水。他对展示物理原理、机械结构,尤其是与信息技术发展史相关的展品表现出极大兴趣,小脸上闪烁着专注与兴奋的光芒,不时用流利的德语向讲解员提出专业问题,引得对方频频侧目。
林清歌跟在儿子身后,看着他开心的模样,心中柔软而欣慰。儿子在学校适应良好,学业顺利,这让她肩上的重担减轻了几分。她身着简单的米色风衣和牛仔裤,长发随意披散,素颜清丽,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亲子时光。
她未曾察觉,自踏入科技馆那一刻起,一双深邃而压抑着剧烈情绪的眼睛,便透过监控室的屏幕,牢牢锁定了他们。
陆廷渊站在科技馆的VIP监控室内,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装,与周围科技感十足的设备显得格格不入。他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牵着孩子、神情放松温婉的女人,以及她身边那个穿着校服、与他如出一辙的男孩。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更夹杂着近乡情怯的刺痛。
“夜枭”团队在精心布置的迷雾中,艰难定位到阿尔卑斯国际学院。进一步调查确认了林一笑的入学,并顺藤摸瓜,掌握了林清歌偶尔来苏黎世探望儿子并带他游玩的规律。今日这场“重逢”,是他精心策划数日的结果。他甚至提前“赞助”了科技馆的新展区,以确保能以捐赠方代表身份,拥有此刻的便利。
他注视着屏幕上的林清歌,她比记忆中更清瘦,但眉宇间的郁结似乎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宁静和……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独立锋芒。她看儿子时,眼神温柔,充满爱与骄傲。
那本该属于他的温柔。那孩子,本该在他怀里撒娇。
强烈的悔恨与渴望交织,几乎冲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他掐灭手中的烟,对身旁的“夜枭”低声吩咐:“清场。我过去后,暂时封闭这个区域。”
“是,陆总。”
林清歌正陪林一笑在展示早期计算机原理的互动装置前操作,耐心听着儿子用中德双语兴奋讲解二进制和逻辑门的奥秘。
突然,她感到一股强烈而熟悉的压迫感从身后袭来。
那是深植骨髓的记忆,带着冰冷的雪松气息和不容置疑的强势。她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血液仿佛凝固。
她猛地回头。
只见那个她以为早已被甩在过往风暴中的男人,站在几步之外。陆廷渊。
他风尘仆仆,下颌线紧绷,深邃眼眸如同暗沉漩涡,翻涌着复杂情绪,直直钉在她身上。他似想靠近,脚步却像被钉住。
时间仿佛静止。
科技馆明亮的灯光下,过往的深夜等待、冷漠言语、心碎瞬间、决绝离别……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将林清歌淹没。她脸色瞬间苍白,手猛地将还在好奇张望的林一笑拉到身后,用身体完全挡住。
那是一个充满戒备和保护的姿态,如同母兽面对可能伤害幼崽的威胁。
这个动作,如一把淬冰利刃,狠狠刺穿陆廷渊的心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看着她眼中瞬间筑起的冰墙,那里面没有丝毫旧情,只有警惕、疏离和冰冷。她护着儿子的样子,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清歌……”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试图迈出一步。
“别过来!”
林清歌的声音冷冽如阿尔卑斯山的冰雪,清晰地划破空气的凝滞。她看他的眼神,毫无温度,只有全然排斥。
“妈咪?”林一笑被妈妈的突然紧张和大力拉扯弄得困惑,从林清歌身后探出小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又带审视地看向那个陌生却让他觉得眼熟的“叔叔”。
陆廷渊的目光越过林清歌,与儿子清澈探究的视线对上。那缩小版的自己,此刻被母亲牢牢护在身后,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
这一刻的冲击,远比任何商业对手的打击更让他溃不成军。所有准备好的话语,所有试图解释的冲动,都哽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到林清歌眼底那不容置疑的决绝。若再强行上前,她可能会立刻带儿子消失,甚至做出更激烈反应。
他不能冒这个险。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他们踪迹的风险。
陆廷渊的脚步硬生生顿住,高举的双手缓缓放下,做了一个安抚性动作,声音低沉而压抑:“好,我不过去。”
他深深看了林清歌一眼,那眼神复杂,包含千言万语,有痛楚,有悔恨,有哀求……最终,一切归于一种无力的沉寂。
接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向后退了一步,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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