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微风拂过日内瓦湖畔，蒙特勒爵士音乐节（Montreux Jazz Festival）的气氛正逐渐升温。这个历史悠久、享誉全球的顶级音乐节，以其包容并蓄的风格和对音乐纯粹性的追求，吸引着世界各地的顶尖音乐人和乐迷。今年，林清歌和她“清歌工作室”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主舞台的演出名单上，这无疑是国际乐坛对她地位的最高认可之一。
然而，这份荣耀之下，暗流涌动。在拿到完整演出日程表时，林清歌和顾问韦伯先生都注意到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与她同一天、在她之后压轴出场的，是近期在欧美乐坛迅速蹿红、以张扬个性和大胆言论着称的流行电子歌手，塞壬（Siren）。
塞壬以其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舞台造型、融合了迷幻电子和工业摇滚的激烈曲风，以及社交媒体上犀利的言论，积累了大量的年轻粉丝。更重要的是，韦伯先生通过隐秘渠道确认，塞壬最近的迅速走红，背后有着摩根家族旗下娱乐产业资本的强力推动和精准包装。
“这绝非巧合，林小姐。”韦伯先生神色凝重，“摩根家族将塞壬安排在您之后出场，意图非常明显。他们想利用塞壬更具感官刺激的风格，来冲击和对比您的‘静态’音乐，试图在舆论上制造一种‘新旧’、‘动静’的对立，从而贬低您的艺术价值。这是一种非常经典的商业打压策略。”
林清歌看着节目单上塞壬那张妆容浓重、眼神挑衅的宣传照，平静地点了点头。她早已不是那个会被轻易吓倒的雏鸟。“音乐节的舞台，终究是靠音乐说话的地方。我们做好自己就好。”
演出当日，蒙特勒湖畔人山人海。夕阳西下，湖光山色美不胜收。当林清歌一身素雅的水墨染长裙，独自走上舞台，坐在那架斯坦威钢琴前时，喧嚣的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她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微微颔首，指尖便落在了琴键上。她选择的曲目是《新生》专辑中的《无涯》，以及一首尚未正式发行、名为《星穹》的新作。
《无涯》的古琴引子通过采样器响起，空灵、悠远，瞬间将数万人的现场带入了一种冥想的氛围。随后，钢琴声如流水般切入，与箫声的模拟音色交织，营造出宇宙初开、时空无垠的浩瀚感。她的演奏内敛而深沉，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不是向外爆发，而是向内吸收，将听众的注意力牢牢吸附在音乐构建的意境之中。台下的观众，无论是资深乐迷还是偶然踏入的游客，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沉浸在那片由东方哲思与西方技法共同描绘的星空之下。
紧接着的《星穹》，则更加大胆。她运用了复杂的复调技巧，左手弹奏着如同星系旋转般规律而深邃的低音旋律，右手则跳跃着如同星辰闪烁般灵动、偶尔又不和谐的高音集群，模拟着宇宙的秩序与混沌并存。音乐充满了张力与未知，却又在最高潮处，归于一片极致的宁静，只留下一个悠长的、仿佛在追问着生命意义的单音，在湖畔的夜空中缓缓消散。
掌声，如同延迟爆发的雷鸣，持久而热烈。没有尖叫，没有口哨，只有发自内心的、被音乐深深震撼后的敬意。林清歌起身，鞠躬，依旧淡然，但她的音乐，已经为她赢得了一切。
然而，接下来塞壬的出场，则将气氛拉向了另一个极端。
震耳欲聋的电子节拍、闪烁刺眼的激光、干冰制造的浓郁烟雾，以及塞壬那身缀满金属链条和发光元素的夸张服饰，瞬间点燃了年轻观众的热情。她在舞台上极具煽动性，奔跑、跳跃，唱着充满攻击性和欲望直白歌词的歌曲，挑动着观众的肾上腺素。
不可否认，塞壬的表演极具舞台感染力和商业性，现场气氛火爆。但珠玉在前，她那过于依赖外部刺激和重复性节奏的表演，在经历了《无涯》和《星穹》洗礼的部分资深乐迷和乐评人耳中，不免显得有些……空洞和浮躁。尤其是她在一首歌的间隙，刻意对着麦克风喊道：“嘿，蒙特勒！别被那些老古董催眠了！这才是真正的音乐，属于现在，属于未来！”其指向性，不言而喻。
这拙劣的挑衅，让台下不少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演出结束，后台一片忙乱。林清歌正在韦伯先生的协助下，简单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一个带着浓郁香水味和张扬气息的身影，挡在了她的休息室门口。正是已经换下演出服，但妆容依旧浓艳的塞壬。
塞壬上下打量着林清歌，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敌意。她刚刚在台上感受到了，尽管她调动了全场的气氛，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对前一位表演者的尊敬掌声，是她从未获得过的。
“啧，弹得还不错嘛。”塞壬的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慢，“怪不得能拿到这么好的资源，爬得这么快。”
林清歌不欲与她纠缠，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准备绕开她。
塞壬却挪了一步，再次挡住去路，她凑近一些，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丝不甘和恶意的笑容：“不过，林清歌，你别太得意了。你以为你靠的是什么？真的是你那点所谓的‘东方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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