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金色大厅的舞台灯光亮起时,林清歌站在侧幕,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不是紧张——经过巴黎、伦敦、柏林、米兰、阿姆斯特丹五站的成功,她已经习惯了聚光灯下的舞台。这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敬畏,感慨,以及某种近乎仪式感的郑重。
这是《清歌·回响》欧洲巡演的最后一站,也是最具象征意义的一站。金色大厅,音乐圣殿,无数音乐家梦寐以求的舞台。而她,一个五年前还躲在别人阴影下的“替身”,今天将在这里完成自己的首次欧洲巡演收官。
“准备好了吗?”安东尼奥走过来,轻声问。这位意大利音乐总监今晚特意穿了燕尾服,神情肃穆。
林清歌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她今晚的演出服是一袭改良式旗袍,月白色绸缎上绣着淡雅的竹叶纹,既保留了东方韵味,又符合西方舞台的审美。长发挽成简洁的发髻,只戴了一对珍珠耳钉。
简洁,却气场十足。
“时间到了。”工作人员轻声提醒。
林清歌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节目单。今晚的曲目安排是她精心设计的:以改编的莫扎特《小星星变奏曲》开场,向这座音乐圣殿致敬;中间穿插自己的原创作品;最后以融合了奥地利民谣元素的《新生》专辑主打曲收尾。
一个完整的循环,从致敬到回归。
她走向舞台入口。
就在此时,耳返里传来陆廷渊的声音,平静而清晰:“观众席安全,一切正常。清歌,你可以上台了。”
这是巡演六站以来,他第一次在演出前通过耳返直接与她对话。之前的所有沟通都是通过团队转达,他恪守着“只在必要时介入”的承诺。
林清歌的脚步微微一顿。
“谢谢。”她轻声说,然后迈步走上舞台。
当林清歌的身影出现在金色大厅舞台中央时,三千个座位鸦雀无声。这不是冷场,而是一种肃然的期待——能坐在这里的观众,大多数是真正的古典音乐爱好者,他们用沉默表达对演出者和音乐本身的尊重。
林清歌在钢琴前坐下,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
然后她开口,用流利的德语说道:“晚上好,维也纳。很荣幸能在金色大厅与大家分享音乐。”
她的德语带一点法语口音,反而增添了一种独特的韵味。台下响起温和的掌声。
第一个音符落下时,陆廷渊在侧台的阴影里闭上了眼睛。
不是因为不敢看,而是想用全部感官去聆听。这可能是巡演期间,他最后一次站在这个距离听她演出——如果林清歌真的决定在巡演结束后再次拉开距离,如果她真的要带着一笑去那个连他都不知道的偏远山区。
音乐如水般流淌。莫扎特的旋律在她的改编下,既保留了古典的骨架,又注入了现代的呼吸。第二乐章转入她自己的作品《风之痕》,弦乐加入,舞台灯光变幻成流动的蓝色。
陆廷渊睁开眼,目光穿过舞台的灯光,落在她身上。
这六站巡演,他看着她一场比一场从容,一场比一场自信。巴黎首演时她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伦敦站开始学会在台上与观众幽默互动,柏林站遭遇技术故障时的临场应变让团队惊叹,米兰站加演的即兴咏叹调成为社交媒体的热门片段,阿姆斯特丹那场雨中室外演出,她在细雨中的歌声被乐评人称为“今年最动人的音乐瞬间”。
而现在,在金色大厅,她仿佛将所有的积累与成长,都凝聚在了这个夜晚。
演出进行到中场时,林清歌忽然离开钢琴,走到舞台中央的话筒前。
“接下来这首曲子,”她用英语说,声音通过音响系统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是我为这次巡演特别创作的,还没有正式命名。它源于一个念头:音乐是什么?是技巧,是情感,是传承,还是……救赎?”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观众席:“对我来说,音乐曾经是逃离,是隐藏。后来,它成为武器,成为铠甲。而现在,我希望它能成为……桥梁。连接过去与未来,连接东方与西方,连接我自己和所有愿意聆听的人。”
短暂的停顿。
“我把这首曲子,献给所有在黑暗中寻找光的人。”
她回到钢琴前。
前奏响起时,陆廷渊感到心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那旋律……他听过。
不是完整的曲子,而是片段——在很多个深夜,在他反复观看的她早期演出录像里,在她还住在陆家时偶尔在琴房弹奏的零碎乐句中。那时她总是弹到一半就停下,像是怕被人听到。
现在,这些碎片被拼凑起来,发展,升华,成为一个完整的作品。
这是一首关于囚禁与挣脱的曲子。第一乐章压抑而挣扎,第二乐章爆发如狂风暴雨,第三乐章在废墟中重建,最终乐章……是平静。不是简单的宁静,而是经历一切后的、带着伤痕却依然向前的平静。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金色大厅陷入长达十秒的绝对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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