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兰西斯府的晨光带着几分清冽的湿润,透过庭院里繁茂的梧桐叶,在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厨房里飘来浓郁的咖啡香气,混合着烤面包的焦香,取代了往日里挥之不去的电弧焦糊味,让整座府邸都浸在一种难得的烟火暖意里。
克洛德端着刚煮好的咖啡与精致的早餐,沿着走廊缓步前行。银质托盘在他手中平稳得没有一丝晃动,骨瓷餐盘与银质刀叉碰撞的声响,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雨滴。走到特兰西伯爵的房门前,他没有立刻敲门,而是习惯性地停顿片刻——以往这个时辰,伯爵多半还沉浸在睡梦中,可自从昨夜两人在凉亭中相谈后,他隐约觉得,有些东西正悄然发生着改变。
果然,不等他抬手叩门,房门便从里面被轻轻拉开。特兰西伯爵穿着一身柔软的米白色睡袍,头发带着刚睡醒的蓬松,眼底还残留着几分惺忪,却难掩眉宇间的轻快。“克洛德,早餐准备好了?”他笑着侧身让开位置,语气里带着几分自然的亲昵,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清晨相伴。
“是的,老爷。”克洛德微微躬身,随着他走进房间,将托盘放在靠窗的小桌上。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落在餐盘上,给金黄的烤面包镀上一层暖光。他抬手拉开纱帘一角,让更多晨光涌入,转身时,恰好看到特兰西伯爵正盯着桌上的咖啡杯出神。
“怎么了,老爷?”克洛德轻声问道,目光落在他脸上,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怀念。
特兰西伯爵回过神,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熟悉的醇厚香气。“没什么,”他笑了笑,指尖摩挲着杯壁上精致的花纹,“只是想起以前,你第一次为我煮咖啡的时候,煮得太苦了,我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还对你发脾气。”
克洛德的眼底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意,那段久远的记忆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那时的特兰西伯爵还未完全褪去少年的青涩,带着几分张扬的任性,却在发脾气后没多久,又偷偷塞给他一块糖,别扭地说“下次煮甜一点”。“是属下当时技艺不精。”他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不过后来,倒是摸清了老爷的口味。”
“那是自然,”特兰西伯爵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得意,却又很快收敛了神色,认真地看着克洛德,“其实我当时不是嫌咖啡苦,是那天因为争夺继承权的事受了委屈,心里不舒服,才把火气撒在你身上。”他很少这样直白地袒露心事,可此刻看着克洛德温和的眼眸,那些藏在心底多年的愧疚,竟忍不住想要说出口,“这么多年,谢谢你一直包容我。”
克洛德心中微动,他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眼底真切的歉意与温柔,突然觉得,那些漫长岁月里的付出,都有了最温暖的回应。他没有再说“这是属下的职责”,只是轻声道:“能陪在老爷身边,见证您的每一段时光,是属下的幸运。”
特兰西伯爵的眼眶微微发热,他低下头,掩饰着翻涌的情绪,拿起烤面包咬了一口。酥脆的口感混合着黄油的香气,让他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他知道,克洛德从未怪过他,就像他从未真正对克洛德生过气一样——他们早已在岁月的磨合中,成了彼此最亲近的家人,那些别扭的脾气、无意的伤害,最终都会被藏在细节里的真心化解。
早餐在安静而温馨的氛围中结束。特兰西伯爵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奔向凉亭摆弄他的玻璃与电弧装置,而是拉着克洛德走到书房。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类书籍,其中大半都是关于艺术与机械的,还有一些则是关于园艺的画册——那是克洛德的喜好,是特兰西伯爵悄悄为他收集的。
“克洛德,你看这个。”特兰西伯爵从书架最上层取下一本厚厚的画册,翻开后,里面夹着几张泛黄的照片。最上面的一张,是多年前在凡多姆海恩府的后花园拍的,照片上的少年穿着精致的礼服,正踮着脚往一个年轻男子怀里扑,男子笑着伸手接住他,眼底满是纵容。那是年少的他与文森特,而照片的角落,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执事服的身影,正是当时刚成为他执事不久的克洛德。
“这张照片,我一直好好收着。”特兰西伯爵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克洛德的身影,语气带着几分怀念,“那天你站在旁边,一直默默看着我,生怕我摔倒。其实我都知道,你总是这样,把所有的关心都藏在心里。”
克洛德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的影像重叠。他还记得那天的阳光格外温暖,少年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而他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在文森特怀中撒娇,心中没有丝毫嫉妒,只有一份想要守护这份笑容的决心。“老爷的快乐,便是属下的心愿。”他轻声说道,语气里的真诚,无需过多言语修饰。
特兰西伯爵将画册放在桌上,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枚精致的银质袖扣,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蔷薇,花瓣的纹路细腻,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这是我亲手做的,”他将袖扣递给克洛德,眼底带着几分期待,“虽然不如你平时戴的那些精致,但我刻了很久,你戴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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