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云溪的浪涛声撞在崖壁上,碎成一片嗡嗡的回响。
尹志平原本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但那老者只是瞅了他一眼,就让他的心中一突,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他后心的冷汗正顺着黑衣往下淌,混着肩头被五毒神掌灼伤的刺痛,像有条冰冷的蛇在皮肉下游走。
不过他的情况其实并没有那么糟,因为暂时不用动手,他可以利用内功压制毒素蔓延。
可是眼前之人却给他带来了空前的压力,他死死攥着匕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角的余光却不敢离开那抹火红的身影。
这老者来得太突兀,那身红袍在日光下泛着油光,显然是上等的云锦,边角绣着的金纹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尹志平在心中将熟识的的人物过了个遍,从东邪西毒到南帝北丐,再到裘千仞,竟没有一人能与眼前这老者对上号——这张黝黑的国字脸,这倒竖的火红胡须,这把玩铁胆的架势,分明是个从未在原着里露过面的狠角色。
“阁下是谁?”尹志平含着口中的鹅卵石,刻意让声音变得粗哑含糊。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露怯。
老者却像没听见,铁胆在掌心转得飞快,“咚咚”的碰撞声压过了溪水流淌。
他的目光落在李莫愁身上,那双藏在皱纹里的眼睛突然眯起,露出几分玩味:“赤练仙子,别来无恙?当年中都城外那阵箭雨,若不是我出手,你这张俏脸蛋怕是早就被射成蜂窝了。”
李莫愁的脸色“唰”地变了。她素日里杀人不眨眼,此刻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拂尘猛地绷直,尘尾的白马尾根根竖起:“林镇岳!你还敢出现!”
尹志平心头剧震,这名字他从未听过,可李莫愁的反应却像见了鬼——那是混杂着惊惧、愤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的神色,连后来在原着中面对黄药师时都未曾有过。
他悄悄调整呼吸,借着低头的动作将面巾又往上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警惕地打量着红衣老者。
林镇岳哈哈一笑,铁胆撞出一声闷响:“怎么?不欢迎?当年你被金狗的‘锁魂网’困住,可是我用‘烈火掌’帮你烧断了绳索。如今翅膀硬了,就不认故人了?”
“故人?”李莫愁的声音淬了冰,“你也配?当年你假意援手,实则是想套取古墓秘道的机关图!若不是师傅及时赶到,我早已成了你献给金狗的祭品!”
“祭品?”林镇岳脸上的笑淡了,红袍下的胸膛微微起伏,“仙子这话就难听了。我林家与古墓本是同根,林朝英是我姑母,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叔。”
“呸!”李莫愁拂尘一甩,带着劲风扫向身旁的松树,松针簌簌落下,“你父亲林御北背叛义军,投靠金狗,害得姑母险些丧命,你也配提‘同根’二字!”
尹志平的耳朵猛地竖了起来。
林朝英?林御北?这些名字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记忆里激起层层涟漪。
他穿越前曾翻过不少武侠考据,只知王重阳早年抗金,却从未听说过林朝英的家族竟也卷入其中。
他悄悄挪动手指,将匕首又握紧了几分,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这红衣老者与古墓派的渊源,怕是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林镇岳的脸色沉了下来,黝黑的脸庞在日光下泛着铁青:“家父当年也是身不由己!宋室昏聩,偏安江南,百姓在金狗的铁蹄下早就活够了,谁还在乎江山姓赵还是姓完颜?”
“所以他就该帮着金狗屠戮汉人?”李莫愁的声音陡然拔高,素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六十年前,林朝英祖师与王重阳祖师在中都拉起抗金义军,三百弟兄歃血为盟,誓要夺回河山!是你父亲林御北,拿着姑母亲手画的布防图,连夜投靠了完颜守城!”
李莫愁自幼在古墓长大,师傅李芸儿小龙女严格,但对少女时期的李莫愁却极为宠溺,常常讲起林朝英与王重阳的旧事,说起林御北叛投金狗的可恨,也叹过乱世中忠义难全。
只是李莫愁心性本就疏淡,那些家国恩怨听着像说书,远不如陆展元的笑容真切。直到被情所伤,心中只剩怨毒,更懒得管什么宋金兴衰,却唯独对“背叛”二字,恨得比谁都深——许是当年听多了林御北的故事,刻进了骨里。
六十年前那个寒夜——终南山的雪下得正紧,王重阳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眉目间带着未脱的青涩,却已在掌心攥出了血痕。
彼时他已练就一身硬功,却眼睁睁看着大宋朝廷递上降书,将淮河以北的土地拱手让人。金人的马蹄声虽还未到终南,可那步步紧逼的气势,早已压得山河喘不过气。
“等不得!”他将铁剑往地上一插,火星溅起时,身后已聚起三百弟兄。有人劝他终南偏远,不必趟这浑水,他却指着北方冷笑:“今日让一步,明日他们便敢踏平终南。”
真正让他如鲠在喉的,是金国的完颜守城。那厮武功虽非顶尖,却最擅笼络人心,他在汉人地界设下“招贤馆”,金银堆成山,美人列成队,专等那些骨头软的武林人投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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