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于甜杏家满院忙碌的身影。陈大湖光着膀子,黝黑的胳膊上满是汗珠,正和陈长田合力推着石磨,“吱呀吱呀” 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乳白色的豆浆顺着磨盘缝隙往下淌,滴进陶缸里泛着细密的泡沫,豆香混着晨露的湿气,漫满了整个院子。
“小叔,磨快些,再磨两桶就能出发了。” 陈长田手里攥着木勺,小心翼翼地撇去豆浆表面的浮沫,眼里满是急切。他今天特意换上了家里最干净的粗布短褐,领口用针线仔细缝过,头发也被于甜杏用木簪束得整整齐齐,怀里揣着从小区带回来的记账本和笔,每隔一会儿就伸手摸一摸,生怕路上弄丢。
陈大湖点点头,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石磨转得愈发飞快:“放心吧,肯定赶得及!” 他心里又兴奋又紧张,昨晚翻来覆去没睡好,满脑子都是集市的景象 —— 一会儿琢磨着怎么吆喝才能吸引客人,一会儿又担心自己舀豆腐脑的手艺不好,洒了客人的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褐,又摸了摸腰间系着的布带,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好好表现,多赚些钱给家里买精米和奶粉。
灶房里,于甜杏和陈李氏也忙得不可开交。陈李氏正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塘里的火苗舔着陶锅底,锅里的粟米糕面团发得蓬松柔软,很快就飘出淡淡的麦香。她手里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眼神却时不时往院外瞟,生怕耽误了出发的时辰。“甜杏,石膏粉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屋里拿些。”
于甜杏正站在陶缸旁点豆腐,手里的木勺轻轻搅动着温热的豆浆,石膏粉按比例调好,顺着勺沿慢慢倒进缸里。“够了阿母,这个量正好,能点出嫩生生的豆腐脑。” 她动作轻柔而熟练,眼里满是专注 —— 这豆腐脑是家里的招牌,能不能卖得好,全看这一步的火候和比例。
院角的石榴树下,陈香荷、赵小草和李莲正忙着打包货物。陈香荷把绣好的三十块帕子按图案分类,桃花、鸳鸯、牛郎织女,每一块都用干净的麻布裹好,放进结实的粗布兜;赵小草和李莲则把三十个香囊整齐地摆进竹篮,翠绿的香草从香囊缝隙里透出淡淡的清香,挂在竹竿上像一串串彩色的小灯笼。“阿母,绣帕子和香囊都打包好了,一块不少!” 陈香荷擦了擦额角的汗,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
六点刚过,所有货物终于准备妥当。四桶豆腐脑装在密封的木桶里,外面裹着厚厚的干草保温;巧果和粟米糕装在陶盆里,盖着干净的麻布;绣帕子和香囊分装在两个粗布兜,被陈大湖和陈长田一前一后背在身上。于甜杏最后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把所有东西拿进屋,才带着两人走进自己的房间。
“闭上眼睛,别怕。” 于甜杏轻声叮嘱,深吸一口气默念 “上班”。熟悉的白光瞬间包裹住三人,下一秒,清风小区消毒间的淡蓝色雾气就扑面而来,消毒水的清冷味道让陈大湖和陈长田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里满是惊恐,身体也忍不住发抖。
“别怕,这是消毒,能杀死看不见的虫子,不伤人。” 于甜杏拍了拍两人的后背,一边帮他们整理身上的粗布短褐,一边安抚,“咱们穿的都是自家的衣裳,符合集市的古风规矩,一会儿跟着我走就行。”
陈大湖咽了口唾沫,勉强点了点头,目光却忍不住往四周瞟。消毒间里的瓷砖光滑得能照见人影,墙壁洁白得像雪,那些挂在墙上的塑料水管、亮闪闪的金属架子,在他眼里都像是 “神仙物件”,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陈长田则紧紧攥着怀里的记账本,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不敢乱看,只盯着于甜杏的后背,生怕跟丢了。
走出消毒间,小区里的景象更是让两人看呆了。柏油马路平坦得像一整块黑石板,踩在上面没有一点硌脚的感觉,比坞堡里最平整的石板路还要光滑。路边的梧桐树枝繁叶茂,上面挂满了红灯笼,五颜六色的绸缎缠绕在树干上,随风轻轻晃动,处处透着节日的热闹氛围。草坪绿油油的,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阿母,这路怎么这么平?是用什么铺的?” 陈长田忍不住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路面,指尖传来冰凉光滑的触感,眼里满是惊奇。他想起晋朝坑坑洼洼的土路,下雨后满是泥泞,深一脚浅一脚的,对比之下,这里简直就是仙境。
“这是柏油路,专门修的,走起来不硌脚,也不会沾泥。” 于甜杏笑着解释,脚步没停,继续往物业楼走,“前面还有更神奇的东西,慢慢看,别掉队。”
陈大湖则被路边的路灯勾走了魂。那些路灯柱又高又直,顶端的灯罩亮着柔和的光,比西晋的火把亮十倍不止,还不冒烟、不费柴。“大嫂,这灯怎么不用点蜡,也不用烧油,就能这么亮?” 他伸手指了指路灯,声音都有些发颤,想去碰又怕弄坏了,手指在半空停了半天,终究还是缩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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