瓃大喊一声,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泪流满面,不是身体的痛,是心痛、是心疼。
战甲上的符文亮起,银丝自动编织出一行字迹:
“织月为绸,缚天为衣。”
——这是祖母教她的第一句织诀。
刹那间,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看见三岁的自己,踮着脚去够织机上的梭子。祖母的手从身后覆上来,带着桑叶的苦涩香气,引导她勾出第一根完整的经线。
“瓃丫头,丝要松紧得当,就像对待人心。”
她看见七岁的雨夜,自己躲在祖母的织机下发抖。 外面电闪雷鸣,而祖母的脚轻轻晃动摇篮,哼着一首没有词的歌。
“怕什么?雷公是在给云朵织金边呢。”
她看见十二岁生辰那日,祖母将一枚银梭藏进她的发间。 那梭尖刻着细小的符文,如今才知是蚕神护咒。
“藏好了,这是咱们娘俩的秘密。”
战甲仍在传递最后的画面——
祖母站在假镜湖边,枯瘦的手指插入自己溃烂的耳后。 她挖出那枚发光的天蚕茧时,嘴角竟带着笑。
“蚕神大人,老奴来复命了。”
瓃终于明白这剜心之痛从何而来。
天蚕丝认主,而祖母将最后一丝血脉灵力,缝进了她的战甲。
她想尖叫,可喉咙像被丝线缠住;她想找到祖母,可双腿被钉在原地。
只有眼泪汹涌而下,砸在战甲上发出“嗤嗤”的轻响——那是泪水被天蚕丝蒸发的声音。
小柳的尾巴轻轻环住她颤抖的肩膀,九颗头罕见地沉默着。
“她骗我……”瓃的指甲抠进掌心,血珠渗入战甲纹路,“她说耳溃是旧伤……”
战甲突然收紧,将她的悲痛勒成一道坚韧的线。
银丝自主编织,在瓃掌心凝出一枚微小的银梭——与十二岁那年的礼物一模一样,只是梭芯多了一滴凝固的血。
祖母的声音通过战甲传来,轻得像一声叹息:
“哭什么?织女的手要稳。”
瓃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她抹了把脸,将银梭别回发间。
瓃,姬黄大叫。
真正的湖水从地底涌出,与假湖激烈碰撞。
原本平静的湖面此刻翻涌如沸水,岸边十丈内的树木全被某种力量连根拔起,悬浮在水面上方。更可怕的是,那些树的倒影并没有随本体移动,而是仍停留在水中,形成一片的幽灵林。
空间扭曲......小柳的鳞片全部竖起,有东西在强行打通镜面两界的通道!
瓃的战甲护腕突然发烫,投射出一行警告:
混沌污染——建议立即净化!
姬黄拔出刀,刀锋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怎么净化?
找到第三枚碎片。瓃指向湖心,但首先......
她突然甩出天蚕丝,缠住一棵正被拖向湖心的古树。丝线绷直的瞬间,众人看清了——树干上密密麻麻趴着无数指甲盖大小的猫头鹰。
不!是人头鹰,每只鹰都长着人脸!
魍魉鹰!雁子尖叫,它们会吃光猎物的记忆!
小柳的五个头同时喷出毒焰(剩下四个还在麻醉状态),烧焦的人头鹰尸体如黑雨般坠落。但更多的人头鹰从水中涌出,组成一道人墙挡在湖心前。
人脸人头鹰齐声开口,发出的竟是烈敖幽幽的声音:死了一个,还敢来!擅闯者......化为镜奴......
冲过去!姬黄率先跃出。骨刀挥出弧形气浪,将人头鹰墙劈开一道缺口。
四人刚踏上湖面,脚下的就变成了水银般粘稠的液体。每走一步都像在胶水中跋涉,更可怕的是,倒影开始拉扯他们的影子!
雁子的飞羽衣突然预警,她猛地侧身——自己的影子竟从水银里伸出手,差点抓住她的脚踝!
别低头看!瓃的天蚕丝织成光网,暂时隔绝了影子的侵袭,影子被污染了!
小柳突然惨叫一声。众人回头,只见它两个脑袋被自己的倒影咬住,正被缓缓拖入水银中!
本大爷的帅脸啊——!
瓃立刻甩出丝线缠住它的尾巴,姬黄则挥刀斩向水银里的倒影。刀锋没入的刹那,整个湖面突然凝固,继而如镜子般碎裂!
哗啦——
众人坠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睁开眼时,他们已站在一座颠倒的祭坛上——天空在脚下,而深渊在头顶。
祭坛中央,第三枚天蚕碎片悬浮在光柱里。碎片表面布满裂纹,内部封印着一只机械天蚕的虚影。
终于来了......一个与阿离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我等了三百年......
水银凝聚成人形,少年缓缓走出阴影。但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片冰冷的镜面。
阿离?!瓃下意识上前,却被姬黄拦住。
那不是他,刀指向少年的耳后——本该有蚕形印记的位置,如今嵌着一块黑色晶体,是镜湖用他的倒影制造的傀儡。
镜中阿离歪了歪头,这个本该俏皮的动作此刻诡异无比:傀儡?你们才是被命运操控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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