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似乎畏惧小柳留在水面上的威压,不敢靠近冰窟口,却在这更深、更黑暗的水域里,如同等待猎物的鬣狗,悄然聚集。
姬黄屏住呼吸,将感官提升到极限。他一边抵抗着刺骨的冰寒和巨大的水压,一边仔细分辨着瓃通过天蚕丝微弱感应传递来的方向指引(那指引更像是一种模糊的直觉和方位感),一边还要警惕着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怨灵。骨刀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刀身上的符文在水压下微微亮起,散发着驱邪的微弱灵光,让那些惨白的身影不敢靠得太近。
下潜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有几十息,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前方的水道似乎变得更加狭窄,水流也更加湍急。就在这时,姬黄敏锐地捕捉到,在左侧一处被巨大冰柱半遮掩的狭窄冰隙深处,那微弱的“唧唧”声似乎清晰了一瞬!同时,瓃的感应也骤然加强,仿佛黑暗中亮起了一盏微弱的灯!
“找到了!”姬黄精神一振,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那冰隙奋力游去。然而,就在他即将靠近冰隙入口的瞬间,异变突起!
数道惨白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冰隙两侧的阴影里激射而出!它们肿胀变形的手指如同枯枝,带着刺骨的阴寒和浓烈的怨毒,狠狠抓向姬黄的头颅和四肢!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水魈!显然,它们一直潜伏在雁子附近,等待着救援者自投罗网!
姬黄瞳孔骤缩!在水下,他的动作远不如陆地上灵活!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扭身,骨刀在水中划出一道弧形的寒光!
“嗤啦!”
刀锋精准地削断了一只抓向他咽喉的惨白手臂!那断臂处没有鲜血,只涌出浓稠如墨的黑水。但另外几只鬼爪已经近在咫尺!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了他!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姬黄腰间系着的绳索猛地传来一股沛然巨力!不是拉拽,而是带着一种奇特的震荡!这股力量顺着绳索传递到他身上,让他在水中产生了一个微小的、却至关重要的位移!
“噗!噗!”
两只抓向他心口的鬼爪擦着他的胸甲划过,在坚韧的皮甲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白色划痕!另一只抓向他眼睛的鬼爪则被他险之又险地偏头躲过!
是水面上的小柳!它敏锐地感应到了水下骤然加剧的危险,毫不犹豫地通过绳索传递了精准的震荡之力,如同隔空打出一记精妙的推手!
这瞬间的干扰和位移,为姬黄争取到了宝贵的反击时间!他眼中寒光爆射,骨刀在水中搅动起一片凌厉的刀芒!符文的光芒在水下骤然亮起,如同点燃了一簇幽蓝的火焰!刀锋所过之处,水魈发出无声的惨嚎,身体如同被强酸腐蚀般冒出滚滚黑烟,瞬间溃散了大半!剩下几只似乎被这凌厉的刀光和符文的力量震慑,尖叫着退入了更深的黑暗。
危机暂时解除!姬黄没有丝毫停顿,抓住这空档,如同游鱼般猛地钻进了那道狭窄的冰隙!
冰隙内部空间不大,水流相对平缓一些。在幽暗的冰光映照下,姬黄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冰隙最深处角落里的雁子!她小小的身体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脸色青紫,嘴唇乌黑,身体因为极度的寒冷而剧烈地颤抖着,几乎失去了意识。她的一只脚被几根坚韧的、如同水草般的惨白色枯骨紧紧缠绕着,勒得死死的,正是那些水魈留下的“锚”!
而她的怀里,竟然死死抱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通体由某种暗金色金属铸造、表面刻满繁复古老符文的罗盘!
罗盘的指针正疯狂地旋转着,指向冰隙更深处的某个方向,散发出微弱却持续的能量波动,正是第四枚天蚕碎片特有的气息!
这罗盘似乎成了水魈疯狂攻击她的原因,也或许是它散发的能量在无意中形成了一层微弱的保护,延缓了那些怨灵将她彻底拖入深渊的脚步。
“雁子!”姬黄心中一紧,迅速游近。他挥刀斩断那些缠绕着她脚踝的枯骨,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沉。雁子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一把将她冰冷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予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同时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那个仍在疯狂旋转的暗金罗盘。
“小柳!拉!”他对着腰间的绳索发出信号。
水面之上,感受到绳索传来的特定震动频率,小柳的九个头颅同时爆发出力量!粗壮的蛇身肌肉虬结,猛地向后一拽!
“哗啦——!”
水花四溅!姬黄抱着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雁子,如同破水而出的蛟龙,被绳索强大的力量硬生生从冰寒刺骨的地狱深渊中拖拽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坚实的冰面上!
冰冷的空气如同无数细针扎进肺里,姬黄抱着雁子破水而出的瞬间,几乎被这极寒冻僵了呼吸。他重重摔在坚实的冰面上,顾不上自己,第一时间低头查看怀中的女孩。雁子浑身湿透,脸色青紫得吓人,嘴唇乌黑,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冰冷僵硬得像一块刚从冰河里捞起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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