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将三滴金红玉髓滴入玉碗,加入一小撮黑白粉末,最后倒入少许温泉水。三者接触的瞬间,玉碗中升腾起氤氲的雾气,散发出一种奇异的、令人精神一振的清香。他用一根碧玉细针,小心地将这混合药液,滴入阿离肩头的伤口。
他体内那紊乱的、时而冰寒时而滚烫的镜面反噬之力,似乎也在药力的引导下,开始缓缓归于平衡。
姬严全神贯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才将阿离伤口内盘踞的邪气基本拔除干净,并用干净的特制药棉和绷带重新包扎好。阿离的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接着,姬严又为雁子服下碧绿色的养魂液。药液入口即化,如同最温润的春雨,无声地滋养着她干涸的神魂。雁子在睡梦中发出细微而满足的呓语,苍白的小脸上终于泛起一丝健康的红晕,原本微弱的气息也变得悠长平稳。
“好了。”姬严长长舒了一口气,疲惫却欣慰,“邪毒已除,阴阳渐复,阿离只需静养调理,辅以我姜水镇的固元汤药,不日便可恢复。雁子姑娘神魂根基无碍,每日按时服用此养魂液,我再配以安神定魄的针法,假以时日,定能复原。”
压在众人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由衷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柳湘莲在一旁挑了挑眉,嘀咕了一句:“这老好人倒真有两把刷子。”
接下来的日子,姜水镇成了他们最温暖的港湾。姬严每日亲自为阿离和雁子诊脉换药,调配汤剂。柏山和云娘帮忙照料伤员,也帮着打理药圃田亩。
姬黄则利用这难得的休整时间,或是在镇中巡视,与守卫交流,或是独自在院中练刀,调整状态,为下一段熔心火山的凶险旅程做准备。
柳湘莲则神出鬼没,有时在镇中闲逛,引得大姑娘小媳妇脸红心跳,有时又不知溜达到哪里去品尝他心心念念的百花酿了。
而瓃,她喜欢待在姬严的药圃里。
清晨,薄雾未散,晶莹的露珠挂在碧绿的药草叶尖。瓃便提着一个小小的藤编水壶,穿梭在整齐的田垄间。她学着姬严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娇嫩的幼苗,为需要浇水的药草洒下清冽的井水。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颈间的红玉在晨曦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姬严常常会站在不远处回廊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在碧绿的药草间移动,看着她微微俯身时垂落的几缕青丝,看着她指尖轻触叶片时那份自然而然的温柔。心头那埋藏多年的情愫,如同这药圃里生命力最顽强的藤蔓,在重逢的阳光下,不受控制地滋长蔓延。
他想起两年前的那天。由于他痴迷医道,故意吃毒草,没猜到中毒昏迷,是瓃救了他。
大风大雨的夜晚,她小小的手紧紧握着他冰冷的手,清澈的眼眸里满是焦急和不容置疑的坚定:“坚持住!你不能死!” 那温暖,那眼神,如同烙印,刻进了他的骨髓里。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像冰雪精灵又像温暖朝阳的女孩,是他想用一生去守护的人。他默默等待,等她长大,等他足够强大,能够堂堂正正地去西陵提亲。
然而,命运弄人。瓃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却肩负起了寻找天蚕碎片的重任。她身边有了勇毅果决、与她并肩作战的姬黄。他看着他们默契的眼神,看着姬黄对瓃不动声色的回护,看着瓃在危急时刻下意识望向姬黄寻求支撑的目光…那份默契,如同无形的壁垒,将他隔绝在外。
他知道,自己那份未曾宣之于口的等待,或许终究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梦。苦涩与失落如同藤蔓缠绕心脏,但他生性温和内敛,更不愿让瓃为难。他只能将这份情愫更深地埋藏,用兄长般的关怀和这满园的药香,为她提供一片暂时的宁静港湾。
“瓃儿,这种‘七叶星魂草’清晨的露水最有灵性,用来配‘养魂液’,效果更佳。”姬严收敛心神,微笑着走上前,指着药圃一角几株叶片如同星辰般散开的奇异小草。
瓃闻声回头,看到姬严,脸上立刻绽开明媚的笑容,如同拨云见日:“严大哥!你来了!这星魂草真好看。”她顺着姬严的手指看去,眼中满是好奇和信赖,“原来还有这样的讲究。严大哥,你懂的真多。”
那明媚的笑容和全然的信赖,让姬严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是更深的酸涩。他温和地笑了笑,掩饰住眼底的复杂情绪,俯身示范如何采集露水而不伤及草叶。
傍晚,夕阳熔金。姬黄在院中练完刀,浑身热气蒸腾。他走到回廊下,看到瓃正坐在廊下小凳上,膝上摊开一块素绢,上面摆放着流光溢彩的天蚕碎片。
她正对着夕阳,仔细地观察着碎片上细微的纹路,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颈间的红玉,似乎在尝试与碎片建立某种更深层的联系。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专注而柔美的侧影,静谧而美好。
姬黄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她旁边的石阶上坐下,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那些蕴含着蚕神意志的碎片在她掌心流转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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