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弥漫着浓重血腥与无尽悲怆的鹰愁涧,姬黄与柳湘莲带着仅存的十余名眼神悲愤而坚定的护卫,一路沉默地向北行进。
气氛沉重得如同压着铅块,马蹄声在寂静的原野上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过往的阴影与未来的迷雾之上。
姬黄紧握着缰绳,怀中仿佛还残留着弟弟琮那冰冷而僵硬的触感,巨大的悲痛与焚心的怒火在他胸中交织、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但他以惊人的意志力强行将其压下,转化为冰锥般尖锐的理智与猎豹般的警惕。他知道,此刻任何情绪的失控,都可能将这支残存的队伍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朗声说道:“你们都是勇士!我们不能倒下,不能让敌人看扁,狭路相逢勇者胜!”
姬黄继续说:“我们要打起精神,战胜一切敌人!有信心吗?”
众人异口同声:“有!”
柳湘莲依旧是一副对万事都提不起劲的懒散模样,斜倚在马背上,仿佛随时会睡着。然而,那双碧绿剔透的竖瞳深处,却时常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锐利寒光,如同潜伏在丛林深处的顶级掠食者,无形的感知力早已如同蛛网般散开,敏锐地捕捉着周围风吹草动的每一丝异常。
他虽不言,却已将周遭数里内的气息流动尽收心底。
他们在一个小镇休整,补充食物,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继续出发。
数日跋涉,一条宽阔浩荡、水势湍急的大河如同天堑般横亘于前。河水清澈见底,奔流不息,撞击在礁石上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散发出的寒气隔着老远便能感受到,令人心悸——这便是若水,一道天然的分界线。渡过此水,便是由部落世代居住的势力范围。
由部落并非大部族,人口与实力远不能与姬姓部落相比,但其地理位置却颇为特殊且关键,其聚居地恰好卡在姬姓部落东北方向与世仇有扈氏之间,如同一块狭小的缓冲地带,又像一柄可能倒向任何一方的双刃剑。其态度倾向,对姬姓部落东北边境的安稳至关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也正是为何族长姬政明知此行可能暗藏凶险、甚至是个陷阱,在经过深思熟虑后,仍不得不派姬黄前来一探究竟的核心原因。
渡口处,景象颇为荒凉,由于双方关系紧张,所以双方来往很少。渡口的船也不多。
姬部落这边有几个士兵,象征性的把守渡口。
对岸,几个由部落的战士穿着简陋的皮甲,手持武器,懒洋洋地看守着,脸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对于外界来客的疏离与戒备。
姬黄说明来意,部落士兵让2个艄公划2条船送姬黄等人过河。
对方士兵看到姬黄这一行人虽风尘仆仆、却铠甲鲜明,人数不多却一股肃杀之气,令人不由胆寒。尤其是为首那青年琥珀色的眸子明亮如闪电,深邃如大海,不怒自威,他们顿时收敛了散漫,变得警惕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报上名来!”为首的一个小头目上前几步,大声喝道,眼神如同打量闯入领地的野兽。
姬黄镇定自若地跳上岸,从容地从怀中取出那枚小心翼翼擦拭干净、却似乎仍隐隐透着血痕与悲怆气息的玄鸟青铜符节,高高举起。
夕阳余晖下,符节上古朴的玄鸟图腾流转着淡淡的灵力光晕,自有其威严。
他沉声开口,声音稳定而有力,清晰地传入每个由部落战士耳中:“我乃姬姓部落少主,姬黄!奉我父族长姬政之命,特来拜会由部落酋长,商谈关乎两部落未来的紧要大事!”
那符节造型独特,工艺精湛,蕴含的独特灵力波动更是难以仿造,确是真品无疑。那小头目仔细验看后,脸色稍缓,但眼神中的古怪和疑惑之色却更浓了,忍不住低声嘀咕道:“姬姓少主?”
姬黄面色沉静如水:“正是,望通报族长,姬黄拜会!”
那小头目看着姬黄沉稳的气度,终究不敢怠慢这等大部落的继承人,连忙派出一名手下通报。
这一等,便是足足一个时辰。若水河畔寒风凛冽,姬黄一行人默然静立,任由寒风吹拂着战袍,无人流露出半分不耐。
柳湘莲甚至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小巧的玉壶,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着,仿佛在欣赏河景。
终于,来人回报:“酋长允了,请各位跟我走。”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敷衍,似乎并未因对方的身份而有多少敬畏。
踏上北岸的土地,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繁华的城镇或井然有序的村落,而是一片依着险峻山势、傍着湍急若水,用粗大原木和巨大山石粗糙搭建起来的寨子。寨墙高大,却显得粗犷而原始,带着一种未开化的蛮荒气息,与轩冕城的规整、恢宏、文明气象相去甚远。
这里以狩猎为主,农耕并不发达。
由部寨门前,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人。
为首者,是一位身材极其高大魁梧、几乎比旁人高出一个头的中年汉子。他面容粗犷,皮肤黝黑,虬髯满面,一双眼睛大如铜铃,开合间精光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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