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她常常独自一人对着一盏孤灯,面前是纠缠成一团、灵光尽失、已然报废的天蚕丝,秀美的眉头紧蹙,陷入长久的沉思。
案头堆满了她写写画画的草稿,上面是各种复杂的灵力运行推演与丝线结构图解。失败,一次接着一次。那些珍贵无比的天蚕丝,在一次次试验中损耗,看得旁人都心疼不已。
每当这时,宝玉便会默默地守在一旁。他不敢出声打扰,只是在她疲惫地揉着额角时,适时地递上一杯温热的、加了蜂蜜的参茶;
或是当她因连续失败而流露出些许沮丧时,搜肠刮肚地说些从市井听来的顽笑话、趣闻,试图逗她展颜。他的陪伴,如同静默的暖流,虽无法替代黛玉攻克难关,却在她身心俱疲时,提供了最坚实的慰藉。
柳湘莲和冯紫英深知他们在此等技术难题上帮不上忙,便主动将守护之责揽了过去。
柳湘莲调动了侯府最精锐的暗卫,将潇湘馆,尤其是工坊区域,守得如同铁桶一般,明哨暗卡,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巡逻,任何可疑的风吹草动都难逃他的耳目。
冯紫英则凭借其世家子弟的身份与交际网络,严密监控着兰台境内乃至周边区域的动向,严防任何关于天蚕丝的消息走漏,引来不必要的觊觎。
他们的存在,如同两道无形的屏障,为黛玉隔绝了外界的纷扰,让她得以心无旁骛地沉浸在那方寸织机与玄奥法门之中。
时光就在这般忙碌、失败、再尝试的循环中悄然流逝,窗外的梧桐叶落了又生,生了又落。
其间,西岐再次派来了使者,阵容颇为隆重,正是为了敲定碧玉与西岐公子姬黄的婚事细节。
令人意外且倍感诚意的是,公子姬黄此次竟亲自来到了兰台侯府下聘。
这姬黄,年纪与林瑾相仿,生得高大英武,肩宽背厚,站在那里便如一座沉稳的小山,给人以极大的安全感。
他的面容并非伯邑考那般温润如玉的俊美,也不似姬发那般锐气逼人、光芒四射,而是棱角分明,肤色是常经风霜的微黝,眉宇间自带一股沉稳坚毅之气,话语不多,但眼神清澈坚定,看向碧玉时,那份诚挚与温柔几乎要满溢出来。
黛玉与探春存了考较未来姐夫的心思,毕竟碧玉性子温婉,她们生怕她所托非人。
于是,姐妹二人特意寻了个赏花的由头,邀姬黄至花园暖阁,名义上是探讨诗文。
一番交谈下来,她们发现姬黄于诗词歌赋并非一窍不通,虽不尚辞藻华丽、风花雪月,但言谈间对史册典籍、历代兴衰、民生利弊颇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引经据典,皆能切中肯綮,显是受过极其严格且正统的教育,并且是真正将学问读进了心里,形成了自己的认知与格局,绝非那种只会死记硬背的迂腐书生。
通过姬黄的言谈,他们断定这是一个善良、有担当的男人。
光有文采还不够,黛玉又悄悄给冯紫英和柳湘莲递了消息。冯紫英便以切磋武艺为名,邀姬黄去了校场。
冯紫英使的是家传的蟠龙枪法,灵动迅猛,变化多端;姬黄则使一柄沉重的长戟,招式大开大阖,沉稳有力,虽不及冯紫英的枪法精妙花俏,但根基扎实无比,力道雄浑惊人,凭借着一力降十会的打法,竟与冯紫英缠斗了数十回合,丝毫不落下风,引得围观的侯府侍卫们阵阵喝彩。
柳湘莲一直抱臂在一旁静静观看,见此情形,也不由得微微颔首,此子武艺,沉稳老练,已堪为独当一面的将领之才。
最令人意外的却是宝玉。他近日不知为何,沉迷于《天工织要》中一些涉及器械排列组合、看似与织造并无直接关联的古老图谱,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在他眼中仿佛别有天地,竟无师自通地结合古老的阵法,琢磨出了几个新阵法的雏形奥妙。
他兴冲冲地捡了些颜色各异的石子和长短不一的树枝,在后院空地上依样画葫芦,摆了一个简化了数倍的迷踪阵,然后笑嘻嘻地请姬黄来破,美其名曰“试试姐夫的急智”。
姬黄起初见到这孩童游戏般的石子阵,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并未轻视,而是沉下心来,仔细观察石子和树枝的摆放规律,目光沉静,不急不躁,一步步推演,虽然中间也走了两次岔路,费了些周折,但最终还是稳稳地从中走了出来,方位丝毫不差。
这一番文武心智的全方位考较下来,众人对这位沉默寡言、却内秀于胸、沉稳可靠的西岐公子皆是满意非常。
黛玉私下里握着碧玉的手,由衷地笑道:“姐姐真是好福气,姬黄公子文武双全,胸有丘壑,更难得的是性情沉稳,待人真诚,确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配。” 碧玉早已羞得满脸红霞,眼中却闪烁着幸福而安定的光彩,轻轻点了点头。
一月后,一场虽不极度奢华却足够庄重风光的送亲仪式在兰台侯府举行。碧玉披上嫁衣,在亲人既不舍又祝福的目光中,登上了前往西岐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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