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炉非器,乃心之所化;若欲控命,必先献祭自身。”
她低声念了一遍,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
“不是容器……根本就没有什么容器!”柳如是猛地合上书,冲着远处的林玄喊道,“林玄!快拦住她!沈妙音不是柴火,她是钥匙!那炉子里缺的就是一颗真心,她要是跳进去,这炉子就真的活了!”
林玄其实听到了。
即便不听柳如是的喊话,他也感觉到了。
随着沈妙音一步步靠近那口大鼎,那颗悬浮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欢实,连带着周围那些狰狞的鬼脸都开始舒展,像是在迎接已久的归人。
沈妙音已经站在了鼎边。
热浪把她的头发烤得焦枯,白色的纱裙猎猎作响。
她看着那颗心脏,眼中的黑色火焰越烧越旺,几乎要将那最后一丝清明吞噬。
“妙音。”
林玄的声音不大,没有用任何真气,就像是邻居家串门时随口的一声招呼。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拔剑砍过去,而是收起了剑,背着手,像个逛花园的闲人一样,一步步走到沈妙音身后。
“以前在剑冢的时候,我常跟雷罚说,这世上的事儿,大多都没什么道理。”林玄看着她的背影,语气平淡,“就像有人生下来是皇子,有人生下来是乞丐。有人说这是命,得认。”
沈妙音的身子微微颤抖,脚步顿住了。
“但我这人,骨头硬,膝盖也硬,跪不下去,也不想认。”林玄走到她身侧,也不管那扑面而来的热浪,侧过头看着她的侧脸,“当初我从坟堆里爬出来,忘了自己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个人。那时候如果有人告诉我,我生下来就是为了去填哪个坑,我大概会先给他一剑。”
沈妙音缓缓转过头。
她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显得有些狰狞,但那双眼睛深处,却有一滴泪水在打转。
“可是……我控制不住。”她的声音沙哑,像是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它在叫我……它说只要我回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回哪去?”林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摊开在她面前,“回那个冷冰冰的炉子里?还是回这这该死的天道下面当条狗?”
他的掌心里,缓缓浮现出一缕淡金色的剑元。
这剑元并不锋利,也没有惊人的威压,甚至显得有些微弱,就像是寒冬腊月里的一豆灯火,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但在这阴森诡谲的命炉之前,这缕微光却异常刺眼。
“妙音,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林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知道,你是沈妙音。你会为了路边一只冻僵的野猫掉眼泪,会为了算错一卦懊恼半天。你喜欢吃城南李记的桂花糕,讨厌下雨天鞋子湿的感觉。”
“这些,才是你。”
“你不是谁的容器,更不是什么钥匙。你就是你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林玄的手又往前递了递。
“伸手。只要你愿意,这破炉子也好,这狗屁天道也罢,咱们一起把它们砸个稀巴烂。”
沈妙音怔怔地看着那缕微弱的金光。
那光芒映在她的瞳孔里,似乎驱散了一些黑色的火焰。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星陨阁清冷的夜晚,剑冢外那杯温热的茶,还有眼前这个男人曾在漫天星光下说过的话。
“我是……我自己。”
她喃喃自语,缓缓抬起了那只布满魔纹的手。
那只手颤抖得很厉害,指尖几乎已经变成了焦炭一般的黑色。
近了。
更近了。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缕温暖剑元的一瞬间,异变突生。
“嗡——!”
那口巨大的青铜命炉,突然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刺耳嗡鸣。
这声音不像是金属震动,倒像是某种巨兽濒死前的惨叫,带着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波动,瞬间横扫过整个地下空间。
林玄脸色一变,那缕剑元瞬间暴涨,化作一道屏障想要护住沈妙音。
但这股力量来得太快,太诡异。
那颗悬浮的心脏猛地炸开一团黑雾,紧接着,一道漆黑如墨的影子,毫无征兆地从虚空中浮现出来,一把扣住了沈妙音的手腕。
“啧啧啧,真是感人至深的一幕啊。”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飘忽不定,而是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它带着几分夜无痕当年的阴鸷,却又多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高高在上的冷漠。
“林青玄,你以为这仅仅是命炉的复苏?”
那黑影缓缓蠕动,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裂开到耳根的大嘴,里面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错了。”
黑影发出了一声嗤笑,那只握着沈妙音手腕的大手猛地收紧,将她整个人硬生生地往后拽去,悬在了炉口之上。
“这是新天道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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