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砧峡谷平台上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维修队的焊接火花便在破损的护墙处闪烁起来,如同庆典的余烬。幸存者们默默清理着战场,将阵亡同伴的遗体小心抬走,气氛沉重而肃穆。然而,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凝滞感在空气中弥漫——绝望中,混入了一丝坚冰乍裂的声响。信任的壁垒,在共同浴血后,出现了细微而真实的裂痕。
老铁锤——雷顿,站在平台边缘,望着远方新纪元攻击艇消失的方向,粗犷的脸上疤痕扭曲。他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向正在协助李薇检查探测艇损伤的叶火。“叶队长,”他声音低沉,少了之前的火药味,多了几分审视,“你说得对。藏着掖着,大家都得死。”他挥了挥手,示意围拢过来的几个小头领散开干活,然后压低了声音,“那个邪门入口,就在反应堆正下方,旧主控井的废弃检修通道里。几年前封死的,死了三个好手,疯了两个。”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余悸,“里面……有‘东西’。不是活物,但比活物更吓人。”
叶火指尖拂过贴身藏匿的护符,那冰冷的触感下,一丝微弱的悸动正持续传来,如同指南针般指向平台深处。“我们必须下去。新纪元的目标很可能就是它。里面的‘东西’,或许就是揭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
雷顿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重重点头:“好!我信你这一次。给我点时间准备家伙事,那地方不好进。”
一小时后,一支精干的探索小队在反应堆基地的阴影中集结。除了叶火三人,雷顿亲自带队,还带上了峡谷里最优秀的工程师老陈和一名绰号“山猫”、以敏捷和冷静着称的侦察兵。众人配备了强光探照灯、能量切割器、雷顿宝贝似的几根老式破门炸药,以及最重要的——一套从方舟数据库里找到、由李薇紧急调试的便携式环境能量场稳定器,希望能对抗墓园内可能存在的精神干扰。
通往反应堆基座的升降梯锈迹斑斑,运行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会解体。下降的几十秒里,无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和装备摩擦的细响。护符在叶火胸口持续散发着微弱的热量,越往下,那悸动越发清晰,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急切。
升降梯哐当一声,停在了黑暗深处。厚重的金属门滑开,一股混合着陈年机油、金属锈蚀和某种奇异臭氧味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眼前是一条向下的、布满粗大冷却管道和废弃线缆的狭窄通道,尽头被一扇厚重的、焊死了数根粗大钢条的合金闸门封死。闸门中央,一个模糊的破晓堡垒鹰徽依稀可辨。
“就是这儿了。”雷顿示意老陈上前。老陈拿出能量切割器,幽蓝色的火焰喷吐,灼烧着焊点,火花四溅。刺鼻的烟雾弥漫开来。
叶火靠近闸门,掌心贴上冰冷的金属。就在这一瞬,护符猛地灼热起来!一段极其混乱、破碎的画面如同决堤洪水般冲入她的脑海:扭曲的走廊、闪烁的红色警报、惊慌奔跑的白色研究服身影、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冰冷的注视感!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脸色瞬间苍白。
“叶队!”王大明一把扶住她。
“没事……”叶火稳住呼吸,眼神锐利,“里面有很强的……残留意念。大家小心,进去后可能会看到、听到……一些不属于现在的东西。”
闸门终于被切开一个可容人通过的缺口。一股更阴冷、更陈腐的气息从门后涌出。探照灯光柱射入,照亮了一个广阔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
这里仿佛是某个巨大建筑的内部,穹顶高远,隐没在黑暗中。脚下是布满灰尘和碎屑的金属网格地板,下方深处隐约可见无数整齐排列的、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巨大长方体柜体,如同某种超大型服务器的阵列,无声地延伸至视野尽头。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微的、如同尘埃般的发光粒子,在光柱中缓缓飘荡。更令人心悸的是,远处不时传来细微的、如同电流窜过般的滋滋声,以及某种低沉的、仿佛无数人同时呓语般的背景噪音,直接作用于人的意识层面。
这里就是数据墓园。破晓堡垒埋葬过往数据残骸的坟墓。
“能量读数混乱,有强烈的信息污染场……大家跟紧,别乱碰任何东西!”李薇看着臂载终端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声音紧张。
小队呈警戒队形,缓慢深入。四周那些发光的柜体表面,不时会闪过一些扭曲残缺的影像碎片:陌生的星图、从未见过的生物形态、复杂的方程式、或是某个城市街角燃烧的定格画面……这些都是过往文明周期被“清理”后残留的数据尸骸。
护符的指引越来越强,带领小队在如同迷宫般的柜体阵列中穿行。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山猫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警戒。前方通道拐角处,地面上散落着几具早已化为白骨的尸骸,身上穿着破晓堡垒的旧式制服,尸骨旁散落着老式武器和工具。他们的死状极其诡异,骨骼扭曲,仿佛在极度恐惧中挣扎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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