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幡断裂的刹那,一股浓稠如墨的煞气从幡杆中空处喷涌而出,陈观棋下意识将白鹤龄拽到身后,桃木剑横在胸前,剑身上的朱砂符文骤然亮起,与煞气碰撞出刺目的火星。人皮地图从幡杆中飘落,泛黄的皮质上用朱砂绘制的脉络正随着煞气流动微微发光,像一张跳动的黑色心脏血管图。
“八十一座坟是节点,每座坟下都埋着‘养煞罐’。”陈观棋快速扫过地图,指尖点向中心那处用骷髅头标记的位置,“老槐树的根系盘绕成阴龙形状,把所有煞气都引向地底巢穴,这里就是阵眼的‘心脉’。”
白鹤龄已祭出三枚裂地符,符纸在空中化作三道金芒,齐刷刷扎向老槐树根须最密集的地方。“轰隆”一声巨响,地面炸开直径丈许的深坑,碎石混合着腐叶飞溅,一股比之前浓烈百倍的煞气从坑底翻涌而上,竟在洞口凝成一颗巨大的龙首虚影,黄铜色的竖瞳死死盯着他们,喉间发出震耳欲聋的低吼。
“是阴龙煞!”白鹤龄银剑出鞘,剑身上流转着玄枢阁秘传的“破煞金光”,“骨先生用八十一个生魂喂养煞气,竟真的养出了阴龙雏形!”
陆九思抱着龙元玉佩赶到,玉佩的金光与龙首虚影的煞气碰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他突然指着龙首虚影的额头:“那里!有东西在发光!”
众人望去,果然见龙首虚影的额心嵌着一点幽绿的光,像是一块被煞气包裹的宝石。陈观棋想起灯娘子说过的话——聚煞阵的核心往往藏着阵主的本命法器,那绿光十有八九就是骨先生用来操控阴龙煞的媒介。
“我去引开它注意!”白鹤龄脚尖一点,身形如白鸟掠起,银剑挽出漫天剑花,金光如雨点般刺向龙首虚影,“你们趁机下去毁了阵眼!”
龙首虚影被剑花激怒,巨口一张,喷出一股黑风,所过之处,老槐树的虬枝瞬间枯萎,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白鹤龄在空中灵巧翻转,银剑始终保持着对龙首虚影的压制,却也渐渐被逼得险象环生——她的破煞金光虽能伤到煞气,却无法彻底根除,每一次碰撞,都有细小的黑气顺着剑刃爬上她的手腕,留下青黑色的痕迹。
“陆九思,用龙元玉佩的金光护住我们!”陈观棋大喊着,拽起少年冲向深坑。龙元玉佩的白光如同一道屏障,将扑来的煞气挡在外面,两人顺着坑壁的土阶往下滑,耳边是越来越清晰的龙鸣,还有某种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
坑底竟是一处天然溶洞,钟乳石上挂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倒刺,细看之下,竟是无数细小的根须纠结而成。煞气在溶洞中化作有形的黑雾,像潮水般来回涌动,每一次涌动,都让洞壁上的根须发出满足的嗡鸣。溶洞中央有个水潭,潭水漆黑如墨,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油脂般的光泽,那枚幽绿的光点,正悬浮在水潭中央。
“那是‘煞心珠’!”陈观棋认出了这东西——古籍记载,用九十九个生魂的心头血炼化而成,能聚煞成形,是养出阴龙煞的关键。他刚要迈步,却发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蠕动,低头一看,竟是无数细小的血色线虫,正顺着土阶往下爬,所过之处,石头都被啃出细密的凹痕。
“是骨先生养的‘食煞虫’!”陆九思急忙将龙元玉佩贴近地面,白光过处,线虫纷纷化作黑烟,“它们靠吞噬煞气为生,被煞心珠吸引过来的!”
两人且战且退,终于靠近水潭。陈观棋挥剑斩断缠来的根须,却见那些根须断裂处喷出黑色汁液,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坑洞。他忽然注意到,水潭边缘的石壁上刻着奇怪的符文,与人皮地图上的脉络完全吻合,符文间的凹槽里,嵌着一颗颗暗紫色的珠子,正随着煞心珠的光芒明暗交替。
“这些是‘镇煞珠’!”陈观棋恍然大悟,“骨先生故意把镇煞珠嵌在这里,不是为了镇煞,而是用它们的灵力反过来滋养煞心珠!难怪阴龙煞能长这么快!”
就在此时,溶洞上方传来白鹤龄的痛呼。两人抬头,只见白鹤龄被龙首虚影的巨爪拍中,狠狠撞在坑壁上,嘴角溢出鲜血,银剑也脱手落入黑雾中。龙首虚影乘胜追击,巨口对准坑底,眼看就要喷出黑风。
“接住!”陈观棋猛地将桃木剑掷向白鹤龄,同时拽过陆九思,“用玉佩的金光罩住潭水!”
白鹤龄在空中接住桃木剑,虽不熟悉这柄法器,却也看出剑身上的回魂草纹路蕴含生机,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剑身上,桃木剑突然爆发出翠绿的光芒,竟逼退了龙首虚影的巨爪。
陆九思则将龙元玉佩死死按在水潭边的镇煞珠上。白光顺着符文凹槽蔓延,那些暗紫色的镇煞珠被激活,开始散发出原本的金光,与煞心珠的幽绿光芒激烈对抗。水潭中的黑水剧烈翻涌,像是沸腾了一般,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水面浮现又消失——那是被炼化的生魂。
“快毁了煞心珠!”白鹤龄的声音带着喘息,显然已到极限。陈观棋不再犹豫,纵身跃入水潭,潭水冰冷刺骨,还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他咬牙忍着剧痛,伸手抓向煞心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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