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从寒山深处忽然升腾起一大片白色的云雾。
那云雾升腾得特别迅速，眨眼见就到了天际上空，不停地变换着形状。但是跟着，后面又有一大片云雾跟着飞了上来，不停地往上涌动着。
雪境军队中有人反应过来，惊讶地大喊起来：“是宝霜雀！是宝霜雀！”
那云雾的速度飞快，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很快便变换了队形，朝着山外飞出来，将寒山那群高高低低的雪山遮盖住了。
很快，又遮盖住了太阳；接着，又很快遮住了天上的两轮月亮。
那宝霜雀不知是有几十万只，还是几百万只，遮天蔽日地往这边呼啸而来。
天空立刻暗了下来。
苍雪和晚照可以听到隆冬城里骚动起来了。
宝霜雀性情温顺，并不攻击人类，只是生活在雪山中以雪松里的虫蚁为食，因而寒山上随处可见这种雀鸟。
寒山护卫会以宝霜雀来传信，秦川和风境当年便是护卫队里驯养宝霜雀的下等杂役，后来才被温夜破格提拔上来的。
这些雀鸟群居，并且有自己的首领。但是它们有一个习性，便是当它们的首领觉得自己的领地出现危险的时候，便会带着鸟群迁徙，一直到觉得安全后才会返回。
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这种现象了，除了几百年前苏北大兴土木在寒山建立书院时，不小心触发过这种情形。
不，不对。
十多年前，龙渊大战之前，也有过一次。
寒山的附近的人也都知道它都散发着一种意思——
危险！
危险！
危险！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鸟群，所有的人都呆立了几秒钟。
城墙上的军队、刘子境的军队、刘子境、生寒、路上的百姓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看着这神秘而又诡异的鸟群迅速掠过树木和建筑，往自己这边扑腾而来。
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忽然，刘子境觉得自己头上有一阵风掠过。
苍雪和晚照提起生寒的胳膊，一左一右夹着他飘走。
就几个呼吸之间，影子已经淹没在鳞次栉比的房屋中看不见了。
风境和秦川二人护在后面断后，顺手砍翻几个雪境士兵。
刘子境此时才反应过来，有人趁着这个空隙劫走了生寒。
他虽恨恨不已，但此刻鸟群已经掠过隆冬城，掠过他们的头顶。雀鸟的的翅膀扇动着他们的脸颊，鸟爪划破木屋外面蒙着的石灰。
无数雀鸟扑腾着翅膀，发出巨大的震动声；它们高声嘶叫，发出巨大而又嘈杂的轰鸣，给这个边陲城市投射下巨大的阴影，带来不曾有过的片刻黑暗。
所有人都没有见过有鸟群扑腾得这般放肆、这般愤怒。不由得都看得呆了。
晚照和苍雪二人夹着生寒一路往前奔，走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见四下无人，便把他放了下来。
此时大片大片的鸟群已经迅速移动到他们的头顶。它们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会儿飞得高，一会儿又俯冲下来，擦过每个人的脸颊，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有些撞到了房屋墙壁，只撞得“砰砰”直响。撞死了的宝霜雀纷纷落在地上。
风境连忙跳起来，抓住两只正扑腾的宝霜雀放入怀中。
秦川忙问：“你这是做什么？”
风境道：“你忘了？我之前在护卫队时有段时间负责喂养过这种鸟，如今城门那边关了，我们若要递什么消息回去，用它们也许可以。”
秦川忙道：“是，我忘了你也是驯养宝霜雀出身。”
苍雪、晚照和秦川闻言连忙都起身抓了几只放在怀中。那雀鸟受了惊吓，在怀中也不挣扎，也不鸣叫，瑟缩地贴在他们的身上。
那鸟群渐渐往前飞远，地上留下无数的羽毛、鸟粪和尸体。形状十分惨烈。
生寒坐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你们……你们救我做什么，让我跟那帮雪境狗拼个你死我活……”
苍雪迅速撕下衣襟包扎他几处大的伤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这样杀不绝他们，自己也枉送了性命。”
生寒再吐出几口鲜血，虚弱地笑：“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怕什么……”
晚照道：“你们方才是从哪里出来的？寒山医馆不是全部被封了吗？”
生寒喘着气，不说话。
苍雪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道：“我是寒山医师苍雪，这是寒山护卫晚照。这是护卫秦川和风境。之前我们一直在山下，昨天刚到隆冬城。”
寒山书院每个辈分都会收数百医师学徒，所以里面的医师也并不是每一个都互相认识。
苍雪不认得生寒，但生寒却知道苍雪，瞧她样貌和身边的盲眼护卫本已猜出几分，如今听她亲口说，便知道错不了。
此时生寒受伤严重，已经接不上气，他指了指西边：“那边，那边有个哑婆婆开的染布坊。”
苍雪看了晚照一眼：“还有个暗桩。”
晚照道：“先把他送过去，再不止血没得救了。”说完把生寒背在身上，和苍雪几个一起往西边的染布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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