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阿劲放下陶碗,“从这儿到千佛岩,就算一切顺利也要四天。留给我们行动的时间,满打满算只有十天。”
“足够了。”我接过宥乔手里的星晷,金属触感温润,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流淌,“十天,足以做很多事。
比如,彻底了结这一切。”
上午十点,狼渊小队的加密信号终于接入我们携带的卫星终端。
屏幕上是队长巴图被风沙打磨得粗糙的脸庞,背景是灰黄色的岩壁。“谢师傅,我们到位了。”他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和呼啸的风声,“千佛岩东北侧制高点,距离核心区域直线距离六公里。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好家伙,阵仗不小。”
画面切换,一段经过数码增稳的视频开始播放。那是戈壁深处的一片雅丹地貌,风化形成的岩柱如丛林般耸立,而在岩林中央,一片相对平坦的谷地里,赫然扎着十几顶墨绿色的野战帐篷。帐篷外围布置了简易工事,隐约可见人影走动。
“人数在四十到五十之间,分三班轮值警戒。装备精良,有重武器。”巴图的声音继续解说,“但重点在这里——”画面拉近,聚焦在谷地中央一处天然形成的石台。石台表面被人为开凿出复杂的凹槽,组成了一个直径约十米的巨大法阵。法阵中心,三名身着暗红色长袍的人正盘膝而坐,双手结印,身周悬浮着数块散发着幽光的黑色石块。
“他们在用某种仪式,持续冲击节点屏障。”巴图说,“从昨天午夜开始,我们监测到该区域的地磁波动增强了三倍。另外,在岩林西侧两公里处,发现了一处疑似祭祀坑的痕迹,有新近焚烧的残留物,还有这个——”
画面定格在一块半埋在沙土中的金属残片上。虽然锈蚀严重,但仍能辨认出,那是一块带有厂标和编号的铝合金板材碎片。
我的心猛地一沉。“铝……”
“对,铝材。”巴图确认道,“已经采样,编号显示是某家大型铝业集团三年前的出厂批次。谢师傅,这和你之前提醒我们留意的‘铝与地脉’线索,对得上。”
李杞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真的在实践那些禁忌的记载……用工业提炼的金属,作为引导地脉异力的媒介?”
“不止。”宥乔忽然开口,她盯着屏幕上那个法阵,眉头紧蹙,“那些黑色石块——我在落星坳的记载里见过类似的描述。‘陨星之核,饱含寂灭之息,可蚀穿界壁’。他们是打算用这些东西,强行在节点上烧出一个洞来。”
胡瑶静静看着屏幕,忽然说:“那个法阵的纹路……我认得。是‘汲灵血契阵’的变体。上古时,某些邪修用来抽取地脉生机供养己身,被各族联手禁绝。它需要活祭,而且必须是拥有灵性血脉的活祭。”
帐篷里陷入短暂的死寂。
“活祭……”阿劲握紧了拳头,“那些失踪的勘探队员?还是……”
“都有可能。”我关闭视频,重新切回巴图的实时画面,“巴图队长,你们的建议是什么?”
巴图的脸在屏幕上显得格外严肃:“谢师傅,按照原计划,我们应该等他们进一步深入仪式,消耗更大精力时再介入。但根据目前观察到的情况——他们的仪式明显已经进入中期,每拖一天,节点被破坏的风险就指数级增加。而且,一旦活祭开始,就再没有挽回余地了。”
他顿了顿,看向镜头外的队员,转回头时,眼中是北荒巡狩特有的、狼一样的决绝:“狼渊小队申请修改行动计划。我们建议,将介入时间提前至四十八小时内。我们可以先行潜入,破坏法阵核心的陨星石,至少能拖延他们的进度,为你们争取更安全的切入窗口。”
我沉默了几秒。宥乔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
“巴图队长。”我最终开口,“按原计划,你们的任务是侦察和接应,不是正面突击。”
“谢师傅。”巴图笑了,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微黄的牙,“我们狼渊在西北巡狩了十二年,见过的邪乎事不比你们少。‘石语者’在我们的地盘上搞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就是在打我们北荒巡狩的脸。况且——”他看向我身旁的胡瑶,“胡瑶姑娘出关前,我们队长就交代过:月泉谷的事,就是北荒的事。涂山氏于北荒有恩,这份情,我们得还。”
胡瑶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轻轻颔首。
“好。”我不再犹豫,“批准计划修改。但有两个条件:第一,你们的行动以破坏和拖延为目的,绝不与对方主力纠缠;第二,保持通讯畅通,一旦我们抵达外围,立即汇合,统一指挥。”
“明白!”巴图正色道,“我们这就开始准备。另外,根据气象预报,七十二小时后千佛岩地区将迎来一场十年不遇的沙尘暴。恶劣天气对双方都是阻碍,但也可能是最好的掩护——如果你们能在沙尘暴抵达前赶到。”
通讯结束。帐篷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设备低低的嗡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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