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御书房内。
皇帝半倚在榻上,手中把玩着玉佩,缓缓开口:德全,你说......戮默如今是不是权势太盛了?
侍立在一旁的老太监闻言,脸上堆着恭敬的笑意。
陛下说笑了,这天下都是陛下的,戮太师再如何,也不过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只是......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抬眼飞快地扫了一下皇帝的脸色。
只是什么?
高公公凑近半步,带着谄媚和阴险。
只是这把刀如今太过锋利,老奴是怕......伤着陛下您的手啊。老奴听说,戮太师对那位陈国公主,似乎颇为..….上心。
皇帝的手指收紧,玉佩硌在掌心。
他何尝不知?戮默近年来在朝中一手遮天,党羽遍布,连他这个皇帝都要忌惮三分。
那个哑巴公主,原本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如今却可能成为戮默唯一的软肋。
皇帝挑眉,看不出喜怒。
“说起来,老奴今早翻看起居注才惊觉,陈国公主,入住听雨轩竟快满一年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皇帝并未立刻回应,只是缓缓坐直了身子。
“按着两国旧例,公主停留满一年,陛下就该为其赐婚,以示我大晟恩泽了。这可是彰显陛下仁德,稳固邦交的好时机啊。”
他话语微顿,眼角余光留意着皇帝的神色,声音带着几分试探。
“安庆王世子萧煜,年轻气盛,其父安庆王又一向......对戮太师颇有微词。若将公主赐婚于世子,一则可示恩于安庆王府,让其对陛下感恩戴德。二则嘛.....
他阴恻恻地一笑,正好瞧瞧,咱们这位太师大人,会是个什么反应。若他按捺不住......那便是给了陛下一个现成的把柄。
皇帝缓缓点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完美的臣子,而是一个有弱点能被掌控的臣子。
李慕婉的婚事,就是最好的试金石。
传旨,三日后麟德殿设宴,宣安庆王世子入席。朕,是时候该关心一下公主的将来了。
“老奴遵旨。”
三日后,麟德殿盛宴。
李慕婉坐在属于自己的席位上,能明显感觉到许多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心中了然,一年之期将至,她的归宿问题,已成众人心照不宣的焦点。
皇帝心情颇佳,目光扫过席间,最终落在了李慕婉身上,又无意地瞥了一眼下首自斟自饮的戮默。
皇帝抚须笑道:“慕婉公主来我大晟已近一载。公主温婉贤淑,深得朕心。依照旧例,也该为公主择一良配,亦显我大晟待客之诚。”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李慕婉的心一紧,袖中的手握紧。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戮默执杯的手微微一顿,眸色瞬间沉了下去。
皇帝又继续笑道:“朕观满朝才俊,安庆王世子萧煜,文武双全,品性端方,与公主年貌相当,实乃佳偶天成。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安庆王世子萧煜,坐在席间,眼神微愣。
他确实对这位气质独特,我见犹怜的哑巴公主颇有好感,自初次宫宴惊鸿一瞥,到后来几次远远望见,那份好感未曾消减。
此刻见皇帝亲自开口,他心中虽有些意外,却也生出几分期待,不由起身。
“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若能得配公主,实乃臣三生有幸。”
李慕婉脸色微白,她飞快地看了一眼戮默的方向。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飞快写下:
“陛下隆恩,慕婉感激不尽。然慕婉恐才疏学浅,不堪匹配世子。且慕婉失语,实为残缺,不敢高攀,恳请陛下三思。”
皇帝看着字条,脸上笑容不变。
“公主过谦了。失语非你之过,世子乃明理之人,断不会因此轻视。此事,朕看甚好。安庆王,你以为如何?”
安庆王连忙出列,表示一切听从陛下圣裁。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戮默。
“太师,你素来关心公主,觉得朕这桩指婚,可还妥当?”
这是将难题直接抛给了戮默!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戮默缓缓放下酒杯,迎上皇帝的目光。
“陛下,和亲之事关乎两国。臣听闻,陈国使臣不日便将抵达京城,商讨后续事宜。公主身份特殊,此时仓促指婚,恐有不妥。不如等陈国使臣到了,了解其国意图后,再议婚嫁也不迟,方显我朝郑重,不至怠慢友邦。”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全然是为国事考量。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戮默所言在理,他无法直接反驳,只得笑道:“太师考虑周全。既然如此,此事便容后再议。”
然而,戮默继续开口说道:“只是,臣近日偶得密报,提及去年北境军粮亏空一案,似乎与安庆王府下辖的几处粮仓,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此事关乎边防,在查明前,世子殿下恐不宜论及婚嫁,以免……玷污皇室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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