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婉收回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十指紧紧相扣，将两人的手一起贴在自己心口。
“我们一定会再相遇的。”
“也许在下一个世界，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后，在某个我们想不到的地方。我的魂魄上，有你的印记，对不对？你一定能找到我的。”
找到又如何？万一她不再记得他？万一她有了新的人生，新的牵绊？万一……
“答应我。”
李慕婉凑近他，额头抵上他额头，“如果找到了我，不要再这样难过。”
“不要像现在这样，痛苦，害怕，好像天塌了一样。”
“要像现在这样，找到我，然后……”
她顿了顿，脸上绽开一个干净的笑容。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戮默没有回应。
“戮默，记得我们最早的血契吗？”她忽然又轻声说，目光清澈地看着他。
戮默身体猛地一僵，那是他最不敢触碰的悔恨之源。
她却笑了，指尖抚过他的脸颊，“那时候，你说你之命，与吾相连。你看，你没骗我。”
“只是现在，相连的方式，我说了算。”
“我把它从职责，变成约定了。下辈子，换我来找你，好不好？”
戮默盯着她，想从她眼中找到一丝怨恨，不甘或遗憾。
可是没有。只有温柔。
她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知道血契的代价，知道魂契的疯狂，知道他所有的悔恨与徒劳的挣扎。
可她没有怨他，没有怕他，没有逃离。
她只是用这双清澈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
她原谅了所有。
当初那道自私的血契，正像慢性毒药，侵蚀着她的根基。后来，他翻阅了无数古籍，试遍了所有方法，都找不到解除血契而不伤她的办法？
而魂契是他能想到唯一绝望的补救。
他解不开那道强加于她的锁链，便只能锻打一条更坚固的锁链，将自己也牢牢锁在她身边。
戮默张了张嘴，试了几次，才发出一个字。
“好。”
李慕婉微微一笑，放松身体，彻底软倒在他怀里。
“那就说定了。”
她闭上眼，声音带着倦意，“我有点困了……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好。”
戮默哑声应道，调整姿势，让她能更舒服地窝在自己怀里。
他闭上眼，将脸埋在她的发间，魂力温柔地包裹着她，试图留住每一分每一秒的温度。
窗外，最后一片银杏叶，终于悄然落地。
......
那天下午的阳光，好得出奇，李慕婉安静地躺在戮默怀里。
“戮默。”
“嗯。”
“太阳……真暖和。”她嘴角弯了弯。
“嗯。”
戮默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看向窗外又很快落回她脸上。
“我好像……有点想睡了。”
戮默的身体瞬间僵硬。
“别怕。”
李慕婉闭着眼，握他的手。
戮默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发颤。
“我爱你，婉儿。”
“我爱你。”
“我爱你……”
一遍，又一遍。
李慕婉闭着眼，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
戮默目光落在她睡着了的容颜上，被他强行压制了属于上古煞神的恐怖煞气，终于第一次，完全失控。
毁灭的欲望，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
毁了这里，毁了这个世界，毁了这该死带走了她的阳光和空气！让一切都为她陪葬！
可就在那毁灭性的力量即将彻底爆发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脸上。
不，不对。
为什么要毁掉？
为什么不留住？
他的婉儿只是睡着了，只是暂时离开了这具无用的躯壳。
她的魂魄还在，就在那里。既然肉身留不住，那就留住魂魄。
将她永远锁在自己身边。
他可以寻一块极品魂玉，或是用自身魂力为她重塑一个魂体居所。
从此她不必入轮回，她可以一直一直陪着他，在他掌心，在他怀里，在他视线所及的每一个地方。
无数细如发丝的黑气从他指尖涌出，温柔又强势地探向李慕婉的魂魄。
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扭曲满足的弧度。
快了，就快好了。
婉儿，别怕，很快你就能永远陪着我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就在这时 一道纯净的白色光芒，从李慕婉的心口处缓缓亮起。
是她的魂魄。
戮默猛地抬头！ 李慕婉的魂魄，正被一股力量温柔地包裹。
疯子！这个疯子！他居然想强行锁魂！许立国尖叫着，都吓得魂飞魄散。
他一直在等，等李慕婉生命结束，魂魄安稳脱离肉身的那一刻，那是最不易被察觉的时机。
可他万万没想到，戮默竟然疯狂到想用这种禁忌手段，将李慕婉的魂魄强行留在身边！
以这疯子对李慕婉的偏执，他或许真能找到一个不伤害魂魄的方法，但那样一来，李慕婉的魂魄就会被永远禁锢在此界，永远困在戮默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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