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他们想比的,不止是拳脚功夫。”
白宸拿起一片落叶,在指尖缓缓转动,“有时候,一株将死的草,比一柄锋利的剑,更能看出一座房子的根基,是深是浅。”
白战闻言,心中猛地一动,他看着儿子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所有的担忧竟是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知道,儿子既然开口了,那这盘棋,便早已成竹在胸。
……
次日,天宸城,演武场。
百城盟的使团早已在此等候,为首的是一位气息渊深如海的华袍老者。
他身后站着一个与白宸年纪相仿的锦衣少年。
那少年面容倨傲,眼神锐利,一身修为竟达到了炼魄七重巅峰,显然是百城盟精心培养的绝顶天才。
“白城主,久仰大名。”
华袍老者抚须笑道,“今日冒昧来访,只为让我这不成器的劣徒,见识一下天宸城年轻一辈的英姿。不知,可否赏光?”
“好说。”白战端坐于主位之上,不动声色。
几番客套之后,那锦衣少年终于按捺不住,站了出来,但他并没有挑战白启等人。
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侍从捧上一个玉盆。盆中,栽着一株通体漆黑,叶片卷曲,早已不见半点生机的……枯草。
“此乃我百城盟于一处上古遗迹中偶然所得,我师尊研究多日,也只知其名为‘九幽魂兰’,却不知其习性,更不知该如何救活。”
锦衣少年傲然说道,目光扫过在场的白家众人,“今日斗胆,以此物为题。若天宸城有哪位俊杰,能道出此草枯萎之因,并有救活之法,我百城盟,愿献上三千灵石,以示钦佩!”
此言一出,白家众人皆是面色一凝。
他们没想到,对方竟会用这种方式发难。
白家这些年培养的都是能征善战的勇士,对于这等偏门的草木知识,哪里有什么研究?
几位对药理略有涉猎的长老上前查看了半晌,皆是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演武场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华袍老者与那锦衣少年见状,眼中皆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在他们看来,这天宸城终究只是个武夫当道的暴发户,没什么底蕴。
就在此时,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自白战身后响起。
“此草,并非枯萎,只是……睡着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衫的俊秀少年,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场中,正是随父前来观礼的白宸。
“哦?”
锦衣少年见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眼中的轻视更浓,“阁下此话何意?”
白宸没有理会他,只是走到那玉盆前,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对一旁的侍从吩咐道:
“去,取一块黑风山脉的‘惊雷木’来。要去年被雷劈过,但还未彻底炭化的那一段。”
众人闻言,皆是不明所以。
惊雷木,乃是蕴含雷霆之力的阳刚之物,而这九幽魂兰,听名字便知是至阴之物,二者属性截然相反,用它来救治,岂不是火上浇油?
但白战却只是挥了挥手,立刻便有人依言取来了一块焦黑的木头。
白宸接过那块惊雷木,并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他只是用那截木头,轻轻地,在那枯草的根部,敲了三下。
“咚。”
“咚。”
“咚。”
三声轻响,微不可闻。
然而,就在第三声落下的刹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株本已漆黑如炭,没有半分生机的“九幽魂兰”,竟是从根部开始,缓缓地,泛起了一丝幽深的、宛若黑夜星空般的紫色!紧接着,那卷曲的叶片,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舒展开来,仿佛一个沉睡了万载的美人,终于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一股至阴至纯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演武场,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神魂的洗涤与舒适!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尤其是那锦衣少年,脸上的倨傲早已被无尽的震惊所取代!
“这……这怎么可能?!”他失声惊呼,“此草至阴,为何要用至阳的雷木来敲击?”
“谁告诉你,雷,就一定是至阳的?”
白宸收回了惊雷木,微笑着看向他,声音平易近人,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阴极,亦可生阳。阳极,亦可生雷。此草并非枯死,而是陷入了至深的‘假死’沉眠,需以同为‘寂灭’属性,却又蕴含一丝‘生机’的阴雷之力,将其从梦中……唤醒。”
这番话,听得在场绝大多数人云里雾里。
但那一直端坐不动的华袍老者,在听到“阴雷”二字的刹那,身躯却是猛然一震!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青衫少年,那双渊深如海的眼眸之中,第一次,露出了如同凡人见到了神明般的……骇然与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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