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首席星语主卢修斯·维罗那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背影,在寂静修女指挥官那不带丝毫情感的“护送”下,彻底消失在“问心斋”的入口时,这座空中花园中那因灵能暴走而紧绷到极致的空气,才终于,如释重负地松弛了下来。
赫克托没有立刻去安抚那惊魂未定的少女凯伦,也没有去查看那昏迷不醒的蛮族青年格罗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片被“心火”灼烧得一片焦黑的草地中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体内的真元海洋,在刚才那番短暂得交锋中,消耗了近半。
虽是小场面,但狮子搏兔当用全力,第一次直面四神——哪怕只是一丝混沌灵能,从望气术抽丝剥茧地发现“奸奇”身影开始,他就在用全力了。
望气术,不动如山,剑指式的灵犀一指,静寂之心.....连心神中的本命法器无形针,都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高估对手,总比低估的强。
此刻,正沿着那贯通了任督二脉的“小周天”轨迹,自行运转,如同宇宙的潮汐般,一呼一吸,一吐一纳,迅速地补充着亏空。
此刻赫克托的心神,却并未沉浸在这份恢复的安宁之中。他的大脑,在筑基之后那堪比逻辑引擎的算力加持下,正以一种近乎于冷酷的效率,疯狂地“复盘”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维罗的偏执,奸奇的低语,格罗尔的失控,自己的出手……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变量,都在他的精神识海中,被反复地推演、解构。
他知道,自己赢了一回合。但赢得侥幸,也赢得凶险。
他赢在出其不意,赢在维罗和其背后的“存在”,都从未近距离见过“静默之道”这种不属于这个宇宙法则体系的“异数”。
他不知道,奸奇是不是通过这次接触更了解了自己的“道”。
他想起了晋升筑基时,那恐怖的意志凝视。当对方有了防备,当那诡道之神,将他这颗小小的“棋子”也纳入祂那无穷尽的命运剧本之中时,他还能如此轻易地破局吗?
不能。
甚至这次维罗的拜访......是不是就是祂的命运安排?
赫克托心中无比清楚,仅仅依靠个人的“神通”与“道行”,是远远不够的。他就像一个掌握了绝世武功的侠客,虽然能在一场遭遇战中以巧破力,但若想对抗整个帝国的战争机器,无异于螳臂当车。
他需要的,不是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被帝国这部庞大机器所理解、所接纳、并最终……为己所用的“系统”。
一个能将他那玄之又玄的“道”,转化为冰冷的、可量化的、不容置疑的“法”的……体系!
“老师……”
少女凯伦那带着一丝颤抖与担忧的声音,将赫克托从沉思中唤醒。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依旧昏迷不醒的格罗尔身边,那双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后怕。
赫克托睁开眼,眼中所有的锐利与算计尽数敛去,只剩下一片如同深潭般的温和与平静。他走到格罗尔身边,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了他那粗壮手腕的脉搏之上。
“他没事。”赫克托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心火已被我暂时扑灭,只是心神消耗过度,陷入了深度的沉睡。这对他而言,反而是好事。一场酣畅淋漓的‘排毒’之后,他那颗‘战士之心’,会比以前更加纯粹,也更加坚韧。”
说罢,他抬头,看向凯伦,那双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女那依旧带着一丝恐惧的、苍白的面容。
“你呢,凯伦?你害怕吗?”他轻声问道。
少女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她下意识地便想点头,但当她看到赫克托那平静的目光时,却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
“我……我一开始很害怕。”她低声说道,声音细若蚊蚋,“我怕格罗尔会死,也怕……怕您会输。但是……”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
“但是,当您出手的时候,我感觉不到‘暴力’。维罗大人的力量,是冰冷的、充满了压制的铁链。而您的力量……”她努力地寻找着合适的词语,“……更像是一位严厉的父亲,在用最严厉的方式,去唤醒一个做噩梦的孩子。那里面,有雷霆,但雷霆之后,却是……慈悲。”
赫克托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知道,这颗名为“道”的种子,也同样,在这位内心充满了“守护之光”的少女心中,生根发芽了。
“很好,凯伦。”他站起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记住你此刻的感觉。力量,从来都只是一把锤子。你可以用它来砸碎一切,也可以用它……”
“来敲响警钟,唤醒沉睡之人。选择权,永远在握着锤子的那个人手中。”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问心斋”再次恢复了那份与世隔绝的宁静。
赫克托没有再进行任何高深的哲学布道。他只是将自己,变成了一位最耐心、也最严苛的“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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