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站在被暴力破开的窟窿边缘的身影,逆着光,轮廓模糊,唯有声音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仿佛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只是他预期中略有偏差的一幕。
“看来,我好像来晚了一步?”
沈寻的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握着金属桌腿的右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她死死盯着那个身影,试图在昏暗的光线下分辨出更多细节。高挑,挺拔,语气听起来……似乎没有 明显 的敌意?但这并不能让她放松警惕。在这鬼地方,任何活物都可能是敌人。
“你是谁?”沈寻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向前迈了一步,跨过了那熔融状的窟窿边缘,真正踏入了房间。光线稍微照亮了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下颌线硬朗,眉眼深邃,看起来年纪不大,但眼神里却有种与外表不符的沉稳,甚至是一丝……被刻意隐藏起来的倦怠与锐利。
他的穿着很普通,深色的冲锋裤,沾了些泥点的户外靴,上身是一件看起来保暖功能不错的抓绒衣,外面套着件半旧的战术背心,上面挂着几个用途不明的皮囊和小工具。整体打扮像是个资深的户外探险者或者……某种特殊领域的从业者。
他的目光快速而精准地扫过整个房间:昏迷不醒的聂九罗和沈珂,地上大片尚未干涸的血迹,被撞歪的金属桌,以及瘫坐在墙边、伤痕累累却依旧握紧“武器”、眼神凶狠如困兽的沈寻。
最后,他的视线回到了沈寻脸上,与她对视。
“炎拓。”他简单地报出了名字,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循着一些不太妙的动静找过来的。”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那个巨大的窟窿,以及外面空寂的通道,意思不言而喻——刚才那声巨响和瞬间消失的地枭气息,显然就是他口中的“动静”。
炎拓。
沈寻脑中瞬间警铃大作!老赵在电话里提过的那个名字!“炎拓也在留意她(聂九罗)”!他果然出现了!在这个要命的时候!
他是敌是友?他留意聂九罗的目的是什么?
“你想干什么?”沈寻没有松开桌腿,身体绷得更紧。如果他是林喜柔那边的人,或者是“守门人”里对聂九罗不利的派系,那她们今天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炎拓似乎看出了她极度紧张下的敌意,他摊开双手,做了一个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也无害的动作,但他的眼神依旧冷静地评估着一切。
“别紧张,如果我想做点什么,刚才就不会出声了。”他朝着聂九罗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主要是来找她的。聂九罗。看样子,她情况不太妙。”
他的目标是聂九罗!沈寻的心沉了下去。
“你找她做什么?”
炎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又是怎么搞成这样的?还有……这位是?”他的目光转向蜷缩在聂九罗身边的沈珂,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对沈珂的状态有些意外。“她身上的‘味道’……很怪。”
沈寻紧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她不可能在弄清楚对方立场前,透露任何关于妹妹和她们经历的信息。
见沈寻沉默,炎拓也不追问。他迈步向聂九罗走去,步伐沉稳。
“站住!”沈寻厉声喝道,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牵动了腿上的伤口,疼得她额头冷汗直冒,只能徒劳地用桌腿指着他。
炎拓停下脚步,看着她,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无奈的情绪?
“她失血过多,伤口看样子也感染了。再不处理,就算没被地枭吃掉,也撑不了多久。”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还有你,你的腿和胳膊,如果不想要了,可以继续在这里跟我对峙。”
他的话像冰冷的针,刺破了沈寻强撑着的硬壳。她当然知道聂九罗情况危急,知道自己也快到了极限。可是……
“我凭什么相信你?”沈寻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沙哑。
炎拓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然后,做了一件让沈寻意想不到的事。
他缓缓从战术背心的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看起来像是某种信物或者令牌的金属片,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上面似乎雕刻着复杂的纹样。他将其亮给沈寻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收起。
“我不是林喜柔的人,也不是‘守门人’里那些老古董。”他淡淡地说,“我和聂九罗……某种程度上,目标可能一致。至少,在对付林喜柔和她手底下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这方面,是一致的。”
沈寻看不清那金属片的具体纹样,但他提到“林喜柔”这个名字时,语气里那种冰冷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厌恶,不似作伪。而且,他知道“守门人”!
就在沈寻内心激烈挣扎,权衡着这渺茫的信任可能性时,地上的聂九罗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痛楚的呻吟。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显然身体状况正在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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