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在角落阴影里明灭不定的惨白光斑,如同深渊中独眼的窥视,瞬间攫住了舱室内所有人的呼吸。它不是照明,不是反射,而是一种独立的、自带冰冷质感的“存在”。光芒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映照进人意识的深处,勾起最本能的、混杂着恐惧与厌恶的战栗。
“光……在那里……祂看着我们……”沈珂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浸透着源自灵魂的恐惧。她死死抓着沈寻,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灰绿色的瞳孔放大,倒映着那明灭的光点,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炎拓的反应最为直接。在沈珂示警的瞬间,他已闪电般将背上的聂九罗卸下,让她靠坐在远离光斑的舱壁旁,同时整个人如猎豹般弓身,手中那把幽蓝光泽的短管武器已然抬起,枪口精准地指向光斑所在,眼神锐利如冰。他没有立刻开枪,似乎在评估这光斑的性质和威胁程度。
沈寻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一边紧紧抱住几乎瘫软的沈珂,一边顺着炎拓的视线仔细观察。那光斑……确实与地下工厂深处那令人心悸的惨白“光”源气息相似,但弱小了无数倍,而且极不稳定,闪烁的节奏混乱,时快时慢,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也极其微弱且紊乱,没有那种吞噬一切的霸道感,反而更像是一种……残留的回响?或者说,一个即将耗尽的“电池”?
“不是本体……是残留物……或者一个极度弱化的‘投影’。”炎拓低声判断,枪口微微下垂了一丝,但警惕丝毫未减,“可能是当年这里进行的某种实验或仪式的残余能量场,因为特定的环境或物品被长久禁锢在这里,慢慢逸散。”
他的目光扫过舱室,最后落在那面钉着泛黄纸张和照片的破损板子上,尤其是在那张写着“父 藏”的工作照上停留了片刻。“这个舱室,这个07-ZK编号,还有这张照片……看来,第七小队,或者他们背后的势力,很早以前就开始在这里活动了。‘石矛头 – ‘眼窝’深井’……”他念出草图上的标注,眼神深邃,“这恐怕才是他们真正感兴趣的核心区域之一。哑巴谷的地下工厂,或许只是后来扩张或转移的据点。”
他的话让沈寻不寒而栗。第七小队的触角,竟然在更早的时候就伸到了这里!妹妹沈珂的调查,难道无意中触及的,是一个延续了更长时间、布局更深的阴谋?
就在这时,一直靠坐在墙边、被强效抑制剂压制着的聂九罗,忽然又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仿佛梦魇中的呻吟。她并未苏醒,但苍白的额头上再次渗出细密的、带着淡金色微光的汗珠,紧蹙的眉头下,眼睑跳动得更加剧烈。她肩头伤口处的绷带下,那原本几乎消失的淡金色微光,也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应,不安地波动起来,与角落里那惨白光斑明灭的节奏,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共振?
“她的血脉……对这里的残留能量有反应。”炎拓立刻察觉到了异常,脸色更加凝重,“即使是极度弱化的残留,也和她体内的力量或者说‘隐患’同源或相关。这很危险,可能会干扰抑制剂的效力,甚至提前诱发她体内‘锁’的进一步松动!”
他当机立断,从医疗包里又取出一支更小号的注射器,里面是清澈无色的液体。“强效神经镇静剂,能让她进入更深层的生理性昏迷,最大限度隔绝内外能量交互。但副作用更强,会严重影响她身体的自我恢复能力。”他看向沈寻,语气严肃,“必须用,否则她可能随时在这里失控。”
沈寻看着聂九罗痛苦的表情,又看了看角落里那诡异的光斑,艰难地点了点头。她不能冒这个险。
炎拓迅速为聂九罗注射了药剂。几秒钟后,聂九罗身体的轻微痉挛和额头的光汗停止了,呼吸变得深沉而缓慢,仿佛沉入了无梦的深渊,连皮肤下那丝流动的微光也彻底隐去,整个人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精致人偶。
暂时处理了聂九罗这边的隐患,但危机并未解除。角落里的光斑依旧在明灭,身后的管道里,那“咚…咚…咚…”的金属靴脚步声,虽然还未抵达舱门,却如同敲打在众人心头的丧钟,越来越清晰,压迫感越来越强。
“清道夫快到了。”炎拓侧耳倾听,判断着距离,“我们必须立刻决定:是留在这里利用地形和这个诡异的能量场周旋,还是继续向前,寻找这个舱室是否还有其他出口?”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面破损的板子和后面的墙壁。舱室除了他们进来的管道舱门,似乎没有其他明显的出口。但既然当年有人在这里活动,或许有隐蔽的通风口、检修通道,甚至……
他快步走到那面墙壁前,不顾厚厚的灰尘,用手仔细敲打、摸索。墙壁是坚固的岩体夹杂着混凝土浇筑,敲击声沉闷,似乎没有夹层或暗门。他的目光落在地面上那些散落的工具和零件上,又看了看角落里堆放的锈蚀机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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