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如其来、近在咫尺的落水声和诡异的水流搅动声,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獾子洞里刚刚降临的、脆弱的平静。
周雪吓得猛地一颤,即将出口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惊恐万状地望向洞口方向,身体僵直,连哭泣都忘记了。
李子豪的心脏也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刚刚放下的柴刀瞬间又握紧,全身肌肉重新绷紧,侧耳倾听。
不是追兵去而复返。那声音来自水下,更加隐秘,更加……令人不安。
是什么?水獭?大鱼?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追兵留下的陷阱?或者,这附近还有第三股势力?
冰冷的恐惧再次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心头。这个看似安全的藏身之所,瞬间又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水声持续了片刻,渐渐平息下去,最终重归寂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但李子豪和周雪都不敢有丝毫大意,依旧保持着绝对的静止,连呼吸都放到最轻,死死盯着那被杂草半掩的洞口,仿佛那黑暗中随时会钻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时间在极度紧张的对峙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洞外,除了风声,再无异响。
又等待了许久,直到夜色彻底笼罩大地,洞里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那预想中的危险也并未出现。
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松弛了一些,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疲惫和寒冷。深秋的夜寒透过潮湿的泥土渗入骨髓,两人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刚……刚才那是什么?”周雪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几乎微不可闻。
“不知道。”李子豪的声音同样沙哑低沉,“可能是水獭,也可能是别的。暂时好像没事了。”
但真的没事了吗?王麻子死了,追兵有枪,孙老大拿走了子弹,自己被软禁,现在又困在这个冰冷的洞穴里,外面危机四伏……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将两人淹没。
“我们……我们会死在这里吗?”周雪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不会。”李子豪斩钉截铁地打断她,尽管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丧失信心,“只要活着,就有办法。”
他摸索着,将身上那件本就破旧的外套脱了下来,摸索着披在几乎冻僵的周雪身上。周雪下意识地想要推辞,却被李子豪用力按住。
“穿着。你不能病倒。”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在这种绝境下,任何一点伤病都可能是致命的。
周雪不再推辞,将破旧却带着一丝体温的外套紧紧裹住自己,低声说了句:“谢谢……”
黑暗中,两人靠坐在冰冷的洞壁上,依靠着彼此的体温勉强抵御着严寒。小兽安静地蜷缩在李子豪腿边,像一个温暖的毛团。
“你刚才说……王麻子……”李子豪压低声音,重新提起那个被中断的话题。他必须知道真相,哪怕再残酷。
周雪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用依旧带着恐惧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低语道:“我……我本来藏在那个树洞里……很害怕……后来,听到外面有动静……好像有人在吵架……我就……就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看到……看到王麻子……他好像没完全疯,正在跟一个人拉扯扯扯……嘴里还喊着什么‘金子’、‘见面分一半’……然后……然后那个背对着我的人……就突然……突然从背后用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王麻子的头上……王麻子叫都没叫一声就……就倒下去了……”
即使隔着黑暗,李子豪也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剧烈颤抖和那刻骨铭心的恐惧。
“那个人……转过来查看的时候……我……我看清了他的脸……右边眉毛到耳朵那里……有一道很长的、蜈蚣一样的疤!特别吓人!”周雪的声音带着哭腔,“就是他!追我的那些人里的一个!”
疤脸!老刀!果然是他杀了王麻子!不是为了灭口,而是王麻子这个蠢货,恐怕是真的在哪里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想以此要挟或者找疤脸分赃,结果被直接灭口!
“然后呢?他们还说了什么?”李子豪急切地追问。
“那个疤脸杀了人以后……好像还在王麻子身上翻找什么……没找到……就很生气地骂了一句……然后……然后我听到他对旁边另一个人说……”周雪努力回忆着,声音因为恐惧而断断续续,“‘……处理干净点……扔远些……别耽误正事……老K那边催得紧……必须尽快把那女的和她身上的‘货’找出来……’”
老K?这又是什么人?听起来像是疤脸的上线?而他们如此紧追周雪不放,果然不仅仅是因为她逃跑,更是因为她身上带着某种至关重要的“货”!
“你身上到底带了什么?”李子豪忍不住问道,声音严肃。
“我……我不知道啊!”周雪的声音充满了茫然和委屈,“我就是偷跑的时候……从……从那个姓马的副主任办公室里……顺手拿了一个小笔记本……我以为里面可能有他违规的证据……能……能用来换回城介绍信……我根本没来得及看……难道……难道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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