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吠声和人声由远及近,迅速穿过清晨薄雾笼罩的山谷,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包抄过来。听声音,人数至少在二三十以上,而且行动有序,绝非普通村民。
刚刚经历矿洞塌陷、死里逃生的众人瞬间绷紧了神经。刘金柱下意识地将装有“源心碎片”的盒子紧紧塞进怀里,用破旧的外衣掩住,同时抓起了地上的砍柴刀。他的孙辈也迅速捡起还能用的武器,紧张地靠拢在一起。秦侠快速检查了一下弩箭,只剩最后三支,她面色凝重地压低身体,借助一块岩石隐蔽。
李子豪心沉到了谷底。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以他们现在人人带伤、筋疲力尽的状态,别说战斗,就连逃跑都成问题。
“怎么办?”年轻女孩声音发颤地问,脸上满是绝望。
“见机行事。”刘金柱咬着牙,眼神凶狠,“如果是‘貔貅’或者‘公司’的狗腿子,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秦侠却微微蹙眉,侧耳倾听着越来越近的动静,低声道:“先别急……听这动静,不像是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倒像是……大规模的搜救队?里面有本地人的口音。”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个洪亮的、带着浓重当地口音的喊话声透过扩音器传了过来:
“前面的人听着!我们是靠山屯联合林场派出所的搜救队!听到请回答!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靠山屯?林场派出所?
众人皆是一愣。这似乎……是官方的救援力量?
但经历了之前的欺骗和陷阱,谁也不敢轻易相信。刘金柱更是冷笑一声:“哼!谁知道是不是又是冒充的!”
然而,随着人群靠近,手电光柱穿过灌木丛,照亮了来人的装扮。大部分人都穿着普通的迷彩服或深色棉衣,有的拿着猎枪,有的拿着柴刀棍棒,只有为首几人穿着略显陈旧的警用棉大衣,臂章上确实印着“林场派出所”的字样。他们脸上带着疲惫和急切,不像伪装。
几条训练有素的猎犬冲在最前面,围着瘫坐在地、狼狈不堪的几人吠叫着,但并没有攻击意图。
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穿着警用大衣的中年人快步走上前,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在看到刘金柱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讶和如释重负的表情:“刘叔?!真是您老!还有小娟和小峰!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位是……李家庄的李子豪?找到你了!太好了!还有这位女同志是?”
他显然认识刘金柱和李子豪,语气中的关切和惊喜不似作伪。这大大降低了被冒充的可能性。
刘金柱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盯着对方:“王所长?你怎么会带人找到这里?”
王所长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后怕:“别提了!昨天傍晚开始,山里就跟闹了大地震似的,又是巨响又是地动山摇的!好几个地方都裂开了大口子!我们接到报告,说有人在山里失踪,特别是李家庄的李子豪,还有人说看到刘叔您带着孙子孙女进山了,一直没回来!这可把我们急坏了!赶紧组织了所有能动员的人手,连夜进山搜救!循着动静和痕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边!”
他指了指身后的人群,里面确实有不少面孔熟悉的靠山屯和林场的职工。众人脸上都带着熬夜搜寻的疲惫和找到人的庆幸。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昨天傍晚正是他们与公司人员交战、骨哨惊响、引发地底异动的时候,闹出那么大动静,引起官方注意并组织搜救是完全可能的。
秦侠仔细观察着王所长和他身后的人,特别是那几个穿着警服的人,似乎在确认他们的身份。片刻后,她微微对刘金柱和李子豪点了点头,示意暂时没有发现明显问题。
刘金柱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老眼一红,差点落下泪来。绝处逢生的感觉让他这个硬汉也一时难以自持。他简单说了遭遇野兽袭击、慌不择路掉进废弃矿坑、又遇到塌方侥幸逃出的经过,隐去了所有关于山库、笔记本、源心碎片的关键信息。
王所长听得连连咂舌,庆幸道:“万幸!万幸啊!老矿坑那地方邪性,早就该彻底封死了!人能平安出来就是老天爷保佑!快,医疗队!过来看看伤员!”
随队的两名赤脚医生立刻上前,给受伤最重的李子豪和刘金柱的孙子进行简单的清洗包扎。其他人也纷纷拿出水和食物分给他们。
吃着温热的面饼,喝着甘甜的泉水,劫后余生的实感才真正涌上心头,几人几乎虚脱。
秦侠默默接过食物和水,低声道谢,但她的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和搜救队的人员,似乎并没有完全放松。
王所长安排好人手照顾伤员,又指挥其他人设置临时警戒,并派人回去报信。他走到刘金柱身边,递过一支烟,压低声音道:“刘叔,不瞒您说,这次山里的动静太大了,很不寻常。除了地震,还有人说听到了奇怪的响声,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上面非常重视,除了我们,据说还有更专业的调查队伍正在赶来。你们在里面……真的没遇到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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