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充满暴戾的咆哮如同丧钟,敲碎了树洞内短暂的安宁与抉择的时间。恐怖的威压伴随着地面细微却清晰的震动传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丛林中横冲直撞,快速逼近!
“它们来了!快走!”树灵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乳白色的光晕剧烈波动,指向树洞另一个方向——那里并非入口,而是一处看似坚实的洞壁。“这里有一条通往地下根须网络的捷径!快!”
没有时间犹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李子豪一把抓起几乎碎裂的量天尺,搀扶起虚弱的青鸾。艾米也强忍着恐惧,帮忙拉起意识尚有些模糊的扳手。
树灵的光影在那面洞壁前凝聚,乳白色的光芒如同流水般渗入木质纹理。下一刻,原本坚实的树壁如同幻影般荡漾开来,露出后面一个向下倾斜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布满潮湿根须的狭窄通道!一股带着土腥味和古老生命气息的凉风从通道深处涌出。
“下去!沿着主根脉的方向走!我会暂时扰乱它们的感知!”树灵的意念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其本身的光晕则迅速黯淡,仿佛将大部分力量都用于了开启通道和后续的干扰。
李子豪率先钻入通道,青鸾紧随其后。艾米几乎是拖着扳手挤了进去。就在扳手的脚后跟离开树洞的瞬间,那荡漾的树壁瞬间恢复了原状,仿佛从未开启过。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脚下湿滑的巨型根须提供着唯一的立足点。坡度很陡,四人只能手脚并用,艰难地向下滑行。上方,隐约传来树洞入口处藤蔓被暴力撕裂、以及某种沉重生物撞击树干的沉闷巨响!伴随着几声更加狂躁的咆哮!
猎犬,已经到了!
“快!再快一点!”李子豪低吼着,催促着后面的人。他能感觉到,整个古树都在那撞击下微微震颤。
黑暗中不知滑行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终于,脚下坡度变缓,他们落在了一片相对平坦的、由无数粗壮根须交织而成的“地面”上。这里似乎是古树庞大根系系统中的一个天然腔隙,空气潮湿冰冷,弥漫着浓郁的泥土气息。
上方传来的撞击声和咆哮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树灵的干扰似乎起了作用。
四人瘫坐在冰冷的根须上,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入未知的恐惧交织在一起。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艾米声音发颤,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苍白。作为研究员,她对这种超乎理解的生命形式感到本能的恐惧。
“树灵说的…‘腐化之心’的猎犬…”李子豪喘着气,握紧了手中的量天尺。尺身依旧冰冷,但在经历了树灵的接触和刚才的亡命奔逃后,他似乎…隐约能感觉到那沉睡“秩序之种”的存在了,虽然依旧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不再是完全的虚无。
青鸾靠在一条粗大的根须上,闭目感知了片刻,低声道:“暂时安全了…树灵的气息掩盖了我们的痕迹…但不会持续太久…那些猎犬…对‘外来’气息极其敏感…”
扳手呻吟着,他的断腿在刚才的滑行中再次被磕碰到,剧痛让他冷汗直流。
短暂的喘息之后,现实的问题再次摆在面前。他们现在身处古树的地下根须网络,该去哪里?如何寻找树灵所说的规则碎片?
李子豪尝试回忆树灵之前传递的那幅模糊地图。在一片漆黑中,他只能凭借感觉和量天尺那微乎其微的共鸣来大致判断方向。
“树灵说…沿着主根脉的方向…”他辨认着脚下根须的粗细和走向,选择了一条最为粗壮、似乎通向更深、更远处的主根。“往这边走。”
没有更好的指引,三人只能再次跟上。青鸾虽然虚弱,但她的感知能力在黑暗中似乎比其他人更强,偶尔会出声提醒前方根须的断层或特别湿滑的区域。
地下根须网络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四通八达,幽深不知尽头。空气中除了泥土味,偶尔还会飘来一些奇异的花香或腐败的气息,预示着这片地下世界同样并非只有单一的生态。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隐约传来流水声。穿过一片垂落的、如同帘幕般的细密气生根,他们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地下暗河在根须形成的“隧道”中静静流淌,河面泛着淡淡的、源自某些发光藻类或矿物质的幽蓝色光芒,照亮了这片奇异的空间。
“有光!还有水!”扳手看到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挣扎着想要靠近河边。
“小心!”青鸾突然出声阻止,她的目光锐利地盯着的并非河水,而是河岸边一片看似平静的、覆盖着荧光苔藓的淤泥地。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片淤泥地突然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数十条如同鞭子般、顶端带着吸盘和利齿的暗紫色触手,猛地从淤泥中弹射而出,闪电般卷向最靠近河边的扳手和李子豪!
这些触手速度快得惊人,而且无声无息!
“妈的!”李子豪反应极快,猛地向后一跃,同时将量天尺当作短棍,狠狠砸向卷向自己的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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