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药圃阴谋》
陈明远在盐商夜宴上突然吐血倒下,指尖青紫蔓延。张雨莲从御医药圃里揪出几株看似无害的翠绿小草。 御医之子却说此草无毒,反是良药。直到张雨莲将草汁滴进银碗——碗底赫然现出蛛网般的黑纹……
子时的更鼓刚敲过两下,白日喧嚣鼎沸的盐商别院“涵碧园”此刻却死寂如墓。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被惨白的月光切割出狰狞的暗影,唯有宴客厅内灯火通明,映着几张失了血色的脸。空气里浮动着未曾散尽的酒肉香与一种更刺鼻的、铁锈般的腥气。
陈明远倒在主位的紫檀木太师椅上,头无力地歪向一边。上官婉儿半跪在他身侧,颤抖的手死死压住他嘴角不断渗出的暗红血沫。林翠翠脸色煞白,徒劳地用一方丝帕擦拭他额角滚落的冷汗,那帕子早已被浸透,沉甸甸地坠着绝望。他胸前的月白杭绸直裰染开大片污浊的赭色,像一幅被恶意泼墨的名画。更骇人的是那双手——从指尖开始,一种诡异的青紫色正沿着皮肤下的脉络,如冰冷贪婪的藤蔓,一寸寸向上蔓延,已过腕骨。
“明远!醒醒!”上官婉儿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带着哭腔。
“药…药圃…”陈明远紧闭的眼睫剧烈颤动,喉间滚出破碎的气音,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雨莲…去…”
张雨莲猛地从巨大的惊骇中挣脱出来。她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恐怖的青紫上撕开,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血腥的空气,冰凉的夜风刺得肺腑生疼。一个时辰前,陈明远还在席间谈笑风生,不动声色地试探着盐商王百万关于漕粮掺沙的旧账。他饮下王百万亲自斟满的一杯“窖藏三十年女儿红”后,脸色骤然剧变,推杯起身,只踉跄走出两步,便是一口黑血狂喷而出!
“御医!李公子在何处?”她厉声喝问,目光如刀锋扫过厅内惊惶失措的仆役。
“在…在后园药圃!”一个管事哆嗦着指向通往后院的长廊,“小的这就去请!”
“来不及了!”张雨莲一把推开挡路的锦凳,裙裾带起一阵风,“婉儿、翠翠守好他!我去药圃!”她纤瘦的身影化作一道疾影,瞬间没入长廊浓重的黑暗里。身后,王百万肥胖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惊疑。
后园药圃,药香浓得几乎凝成实质。月光如练,倾泻在整齐的畦陇间。当归、黄芪、白芍……各色药植在银辉下舒展枝叶,叶片上凝着夜露,折射着细碎的微光。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正俯身其间,小心翼翼地拨弄着一株叶片肥厚的植物,正是御医之子李时安。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前院的惊变浑然不觉。
“李公子!”张雨莲的声音撕裂了药圃的宁静,带着喘息和不容置疑的急切。
李时安惊愕抬头,看清她鬓发散乱、面色如纸的模样,心下一沉:“张姑娘?出了何事?”
“陈明远中毒!席间吐血,指尖青紫蔓延,恐是剧毒!”张雨莲语速快得像爆豆,“他昏迷前只断断续续说了‘药圃’二字!快,带上你所有解毒之物!”她一边急促说着,目光已如鹰隼般扫过四周郁郁葱葱的药草。陈明远绝不会无的放矢,他拼死传递的“药圃”二字,必是毒源的关键指向!可眼前这片生机勃勃的药园,每一株都透着平和与滋养的气息,毒从何来?
李时安闻言,脸色骤变,再无半分迟疑,转身冲进圃边一间低矮的药房。张雨莲焦灼的目光在药畦间急速逡巡。月光下,一切都显得朦胧而可疑。忽然,圃地边缘靠近假山石基的背阴处,一小片异样的绿意攫住了她的视线。那里的草叶格外纤细柔弱,色泽是近乎透明的嫩绿,在夜风里轻轻摇曳,柔弱无害,与周围药植的茁壮截然不同。她疾步上前蹲下,指尖捻起一片叶子,凑近鼻端——一股极淡、近乎被浓郁药香掩盖的清冽草腥气钻入鼻腔。
就是它!直觉如电流窜过脊背。她毫不犹豫地拔起几株,连带着潮湿的泥土攥在掌心。
“找到了可疑之物!”张雨莲将手中的嫩草递到刚冲出药房的李时安面前,“此草生得古怪,气味也异!”
李时安一手提着沉重的药箱,另一手还抓着一把刚取出的银针和几包药粉,目光落在张雨莲掌中那几株柔弱的绿草上,紧绷的神色竟奇异地一松,甚至带上了一丝哭笑不得的意味。
“张姑娘,”他无奈地摇头,语气带着医者特有的笃定,“此乃‘碧玉簪’,并非毒草。相反,《本草拾遗》有载,其性微寒,有清心明目、凉血解毒之效。取其嫩叶捣汁,外敷可治热疖疮毒。陈公子所中之毒,凶猛异常,绝非此物所致。”他边说边绕过她,脚步不停,“救人要紧!”
清心明目?凉血解毒?张雨莲盯着手中那几株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无辜的“碧玉簪”,陈明远指尖那不断蔓延的青紫和昏迷前痛苦扭曲的脸庞在脑中反复闪现。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柔嫩的草茎中,碧绿的汁液瞬间染绿了指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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