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卫阳拄着马槊挺立原地,染血的战袍在晚风中猎猎作响。他环视着缓缓围上来的山匪,目光所及之处,匪众无不心生寒意,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徐云推开人群,看着座山雕的尸身,眼中闪过一丝悲痛,还有一丝愧意。
他刚要下令围攻,就见孙卫阳的亲兵们已经拼死护在主将身前,组成了一道血肉防线。
“保护都尉!”
残余的数十名亲兵虽然个个带伤,却依然挺立如松。他们手中兵刃寒光闪烁,眼神中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徐云目光扫过战场,“天兵丸”的药力快退了,再打下去只怕难了。其余匪众也早已士气低落,再无战意。
他长叹一声,声音沙哑:“小的们...带上大当家的尸首,咱们撤。”
山匪们如蒙大赦,连忙上前抬起座山雕的尸身,搀扶着受伤的同伴,缓缓向峡谷深处退去。
徐云最后望了一眼依然挺立的孙卫阳,抱拳道:“孙将军...后会有期。”
待匪众尽数退去,亲兵们这才松了口气。有人想要上前搀扶,却见孙卫阳微微摆手。
“不必。”他的声音虽轻,却依然沉稳,整顿兵马,清点伤亡。
夕阳西下,他依然保持着持槊而立的姿态,仿佛一尊永不倒下的战神。直到确认最后一个匪众消失在视野中,他才稍作松懈,任由亲兵上前搀扶。
休息了片刻,这一关暂时算过了,但有一件事还是萦绕在孙卫阳心头,这赵真为什么会背叛自己?孙卫阳自认待他不薄,而且就算害了自己,他又能得到什么?想来必然另有其人。
他是谁的人?听的谁的命令?谁想要自己的命?
思来想去,还是搞不明白。自己底层军武出身,平日小心谨慎,不过偶尔搞些钱财,翠春楼里听听曲喝些小酒,释放释放体内火气,不曾得罪什么仇家,谁会想要自己的命?我只说自己挡了谁的路。
难道…。
孙卫阳心里有了些猜测。
赵思远这个狗东西,不过是些许钱财,就想要老夫的命,直说便是,大不了老夫少拿几成。
不过也只是心中想想罢了,心中明白,不可能是为了这点小钱。
就在此时,亲兵上前禀报:“大人,已经清点完毕,咱们的兵马还剩1300人,那些乡勇民夫不足千余,还有一些人逃散了。物资都还在,不过骡马损失惨重没剩下几匹了。”
“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孙卫阳看了一眼东陵郡郡城方向,眉头紧皱。
“带上一部分物资,把所有乡勇留下,让他们把受伤的弟兄带回城内。”
亲兵有些诧异问道:“大人,咱们不跟着回城吗?”
“不!咱们去连州大营。”
……
太守府会客厅中。
赵思远坐在椅子上双手靠着扶手,右手手指,不自觉的敲击着扶手,轻轻作响。
下方跪着一人。
跪拜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真。
管家悄无声的为赵思远换上一杯新茶,随后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管家心中惶恐,自家老爷怕是有不少自己不知道的事。
赵思远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看了一眼管家:“先下去吧,吩咐好厨房,晚上做些好菜。”
“好的,老爷。”说完,管家退了出去,轻轻把门关闭。
随着大门没有一丝缝隙,赵真开了口:
“大人,小的已经将大军引入了埋伏,临走之前,特意望了一眼,垒石如雨,那孙卫阳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特意快马加鞭禀报大人此喜讯。”
手指敲击扶手的声音突然断了下来。
“所以说,你并没有看到孙卫阳身死,就急着回来请功?”
听闻此言,赵真瞬间汗如雨下。”
“大人,小的…”
“蠢货。”
这两个字如同冰锥,狠狠扎进赵真的心里,让他瞬间瘫软在地,连辩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赵思远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赵真,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兵者,死生之地。未见尸身,岂能妄断生死?更何况是孙卫阳这等沙场老将!你如此急于回来,是怕功劳被别人抢了,还是……心里有鬼,不敢久留?”
赵真浑身颤抖,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他只能拼命磕头:“大人明鉴!小的对大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只是……只是觉得大势已定,想尽早将喜讯禀告大人……”
“喜讯?”赵思远冷笑一声,重新坐回椅子,手指的敲击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快,更重,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和愤怒,“若孙卫阳未死,带着残部退回郡城,你当如何?若他察觉是你递出的假信号,你当如何?你这一跑,若是引起他丝毫疑心,老夫的全盘计划,都可能毁于一旦!”
赵真此刻已是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低估了孙卫阳,也高估了自己在赵思远心中的分量。他本以为带回“捷报”是大功一件,没想到却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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