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朔风卷着砂石,抽打在金城郡外的荒原上,发出呜呜的嘶鸣,仿佛为即将到来的杀戮奏响序曲。凉州的战事,在皇甫嵩主力稳步推进的同时,于西北一隅,因前将军董卓的存在,而呈现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酷烈和混乱的形态。
董卓的大营并未完全依循皇甫嵩划定的区域,而是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盘踞在更靠近叛军活动核心的地带。营寨布局粗犷,哨探放出极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马粪、汗臭和隐隐血腥的气息。中军大帐内,炭火盆烧得正旺,映照着董卓那张因酒气和野心而泛着油光的阔脸。
“哈哈哈!皇甫老儿还在那里慢吞吞地修营垒,运粮草!打仗岂是这般温吞水模样?”董卓将手中的酒碗重重顿在案上,溅出的酒液打湿了他浓密的虬髯,“凉州的狼,就得用狼的法子来对付!”
他麾下众将环列左右,皆气息彪悍。有面色枣红、手持长刀的华雄;有眼神阴鸷、身形矫健的李傕;有满脸横肉、煞气逼人的郭汜;还有他的女婿牛辅,以及沉默寡言却经验老到的张济等人。帐内一角,一个身着文士袍、面容清瘦、眼神却如毒蛇般冰冷的中年人,正默默地擦拭着手中的一支判官笔,正是董卓新近招揽的谋士李儒。
“将军所言极是!”华雄声如洪钟,抱拳道,“叛军看似势大,实则各怀鬼胎,只要寻其薄弱处,以雷霆之势猛击,必可一战破之!末将愿为先锋!”
李傕阴恻恻地补充:“据探马回报,边章一部约五千人,正押送一批抢掠的物资前往金城,明日午时当会经过野狼谷。此地地势狭窄,利于伏击。”
郭汜咧嘴笑道:“正好拿他们开刀,让那些羌人看看将军的威风,也好多招揽些人手!”
董卓眼中凶光一闪,猛地站起身,肥胖的身躯却带着一股猛虎般的压迫感:“好!就在野狼谷收拾他们!华雄!”
“末将在!”
“命你率本部一千轻骑为先锋,直插谷口,务必堵住叛军去路!”
“得令!”
“李傕、郭汜!”
“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一千五百铁骑,埋伏于山谷两侧高地,待华雄接敌,听我号令,从两翼夹击!”
“诺!”
“牛辅、张济!”
“小婿(末将)在!”
“率余部兵马,随我中军压阵!飞熊军做好准备,此战,我要亲率尔等,碾碎他们!” 董卓所说的“飞熊军”,乃是他倾尽财力打造的重甲骑兵,人马皆披玄甲,冲锋之时,如同移动的铁塔,是他手中最锋利的王牌。
李儒此时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将军,破敌之后,所获财货、女子,当尽数分与参战的羌族部落。尤其是那些还在观望的烧当、先零羌豪帅,需以重利结其心。至于俘虏……反抗激烈者,可尽数坑杀,以儆效尤。要让这凉州之地,闻将军之名而胆寒,方能令行禁止。”
董卓狞笑一声:“文优(李儒字)深得我心!就这么办!”
翌日午时,野狼谷。边章麾下的叛军队伍,拖着抢来的粮草财物,乱哄哄地进入谷地。他们并未料到,在这相对安全的腹地,会遭遇如此迅猛的打击。
就在叛军前锋即将走出谷口时,地面传来沉闷的震动!华雄一马当先,如同赤色旋风,率领千骑如利刃般切入叛军队列!“官军在此!降者免死!” 他怒吼着,长刀挥过,一名叛军头目连人带旗被劈成两半!
叛军顿时大乱。然而,不等他们组织起有效抵抗,山谷两侧陡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李傕、郭汜的铁骑如同两股铁流,沿着陡坡俯冲而下,箭矢如雨点般落下,瞬间将叛军截为数段!
“不要乱!结阵!结阵!” 叛军将领声嘶力竭地呼喊,但在三面受敌的突袭下,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就在战局胶着之际,谷口方向,传来了更加沉重、更加令人心悸的铁蹄声!如同闷雷滚动,大地为之震颤。只见董卓亲自率领着五百“飞熊军”重甲骑兵,出现在了战场上!
这些骑士连人带马都笼罩在厚重的铁甲之中,只露出森冷的眼神,手中的长矛马槊闪烁着寒光。他们排成紧密的墙式阵型,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缓缓加速,然后猛地撞入了混乱的叛军核心!
“轰!”
如同巨浪拍击沙堡,飞熊军的铁骑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骨断筋折!叛军的刀剑砍在铁甲上,只能迸溅出几点火星,而飞熊军的长矛却能轻易地刺穿他们的皮甲,甚至将人串在一起!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华雄见主帅亲至,士气更盛,长刀舞动得更急。李傕、郭汜也指挥部队奋力砍杀。叛军彻底崩溃,哭喊着向谷内逃窜,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告结束。谷地中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枯草和黄土地。
战后,董卓立马于尸山血海之中,看着麾下士卒兴高采烈地收缴战利品,清点俘虏。几名参与此战的羌族部落首领,在亲卫的引领下,来到董卓马前,脸上带着敬畏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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