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二年(公元191年)的四月初,似乎格外眷顾洛阳城。当曲辕犁在田间翻开希望,当新式纺车在坊间奏响富足,当三大司法机构的骨架在匆忙而有序地搭建时,帝国的中枢——皇宫内院,也流淌着一股不同于朝堂议政、案牍劳形的、更为柔软和煦的气息。
时值春耕已毕,夏耘未至,朝政虽依旧繁重,但天下靖平、诸事步入正轨的节奏,终究让那股自掌兵以来便紧绷了数年的弦,得以稍稍松弛。每日处理完必须的政务,刘辩常会信步走向坤宁宫。
宫室之内,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皇后蔡琰(文姬)正抱着刚过百日不久、眉眼愈发舒展的皇子刘基,轻声哼着不知名的童谣。小家伙裹在明黄色的襁褓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世界,偶尔挥舞一下肉乎乎的小手,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父皇来了。”蔡琰见刘辩进来,微笑着轻声提醒。
刘辩脸上冷硬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他走近,从蔡琰怀中小心翼翼地接过儿子。小小的身体带着奶香和温暖,依赖地贴在他胸前。刘辩笨拙却无比轻柔地调整着姿势,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儿子粉嫩的脸颊。刘基似乎认出了父亲,竟咧开没牙的小嘴,露出一个模糊的笑。
“基儿今日可乖?”刘辩低声问,目光却离不开儿子。
“很乖,吃得香,睡得也安稳。”蔡琰眉眼弯弯,看着丈夫与儿子互动,眼中满是幸福的光彩,“就是醒着时,越发爱动,眼神跟着人影转,机灵得很。”
刘辩抱着儿子在室内缓缓踱步,偶尔低声说几句只有父子能懂(或许只是父亲单方面)的“悄悄话”,逗得蔡琰掩口轻笑。这一刻,他不是执掌乾坤、令万邦震颤的帝王,只是一个沉浸在初为人父喜悦中的普通男人。家庭的温暖,妻儿的依恋,像最柔和的泉水,洗去朝堂上的尘埃与权谋的冰冷。
有时,刘辩也会命人将岳父蔡邕接进宫中小聚。在御花园的暖阁里,屏退左右,只留一家四口(算上蔡邕)。蔡邕抱着外孙,老怀大慰,脸上每一条皱纹都舒展开来。刘辩则与蔡邕对坐,不再以君臣之礼相拘,而是以半子半婿的身份,闲谈家常,请教经史,偶尔也问问这位走南闯北、见识广博的老丈人,对如今民间新政的真实感受。蔡邕往往能说出一些官吏奏报中不曾提及的细微之处,或是百姓最朴实的赞誉与忧虑。这种轻松氛围下的交流,往往比正式的朝议更能让刘辩触摸到帝国的真实脉搏。
这些宫闱温情的片段,看似与轰轰烈烈的国家大政无关,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刘辩。他亲身体会到规律的作息、亲情的慰藉对一个人的重要性。由己及人,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些每日天不亮就要冒着寒风或夜露赶到宫门外等候朝会,散朝后又往往要埋首官署直至深夜的文武百官们。帝国的车轮需要他们推动,但若只知驱驰,不知保养,再好的骏马也有累垮的一天。治大国,或许真如烹小鲜,张弛有度,方能持久。
四月十日,例行大朝会。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朝会的氛围在庄重之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或许是春日暖阳透过高大的殿门洒入了几分,也或许是帝国上下诸事顺遂带来的底气。
各部尚书、各寺卿依次出班奏事。户部汇报春耕顺利,新式农具推广超出预期,各地雨水调匀,夏粮丰收在望;工部汇报五大国有集团筹建进展,尤其是钢铁集团已选定矿址,开始尝试新型高炉(在刘辩提供的模糊方向指导下摸索);吏部汇报新科进士外放任职及军校毕业生融入部队情况良好;新任的司法、公安、廉署三位主官也简要汇报了机构搭建进度,虽千头万绪,但已步入正轨……
一切迹象都表明,帝国这艘巨轮,正行驶在一条名为“和平发展”的快车道上,动力充沛,方向明确。
听完汇报,刘辩微微颔首,并未就具体事务过多纠缠。他话锋一转,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诸卿勤勉王事,朕心甚慰。然,为国效力,非以耗竭心神、透支体魄为能。朕观古今,善治国者,必使人得其安,事得其序。”
他目光扫过殿下那些或因早起而隐现倦容,或因案牍而肩背微佝的官员,缓缓道:“自即日起,朝会之制,略作调整。”
“其一,上朝时辰,改为**辰时正刻(早上八点整)**。诸位爱卿可于家中用过朝食,从容而至。朝会时长,亦需精简,以**巳时正刻(早上十点)为限**。议决要事,提高效率,避免空谈延宕。”
此言一出,不少官员,尤其是年岁较长或居住偏远的,眼中顿时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凌晨三四点爬起,顶着星月寒风赶赴皇宫外苦候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这简直是天大的恩典!
“其二,”刘辩继续道,“朝会之后,诸卿各归官署,处理本部具体公务。朕另立规条:自今而后,朝廷各级官员,实行 **‘五日办公,二日轮休’之制**。具体轮休安排,由吏部与各部主官协商定夺,确保衙署运转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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