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贝勒府 前院书房
苏培盛踌躇地站在门口,想到刚刚宓秀院传来的消息,暗骂马佳嬷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偏偏还要自己来替她挡这个锅。
心中暗暗叫苦,过完年之后,主子爷身上的威势越发重了。
在外面的时候还能下意识收敛,可是在贴身的奴才面前,有时一个抬眼都能让他们胆战心惊。
说句大逆不道的,简直,简直和当今圣上如出一辙!
想到这,苏培盛又在心里大骂特骂了马佳嬷嬷一顿,净给自己找事儿。
但没办法,该干还是得干,谁让人家是自家爷的奶嬷嬷
当今看重孝道,连奶母孙氏都封了奉圣夫人,底下的阿哥们有样学样,对养大自己的嬷嬷们也都敬重三分。
据说有些阿哥爷府里的嬷嬷,派头比女主子还大呢!
只是这回...
苏培盛心思一转,这马佳嬷嬷怕是走岔了路了,自家爷可是最恶底下的奴才生了异心,阳奉阴违的。
那马佳氏怕是被宓秀院那位赏的银子迷了心了。
不过认不清自己的主子,死了也是活该。
这么想着,苏培盛弓腰低头,小心地踏入了书房内。
四贝勒正在写奏章,他前段时间替太子在江南惩办贪腐案立了大功,皇上和太子都很高兴,这封折子一递上去,他郡王的爵位是跑不了了,就看赐什么封号了。
从开府时的光头阿哥到封贝勒,再到现在有封号的郡王,也不过四年时间,算是除了大阿哥直郡王外所有阿哥中的第一人了。
至于太子嘛,他现在还是老爷子的心头宝儿,算不着他。
这么想着,四贝勒的心情还算不错,看到苏培盛进来,抬了抬头,免了他的行礼,让他直接回话。
苏培盛弯着腰,尽管上头的主子看不到,脸上依旧扬起了十二分谦卑的笑,沉着嗓子,力求把自己的满腔热血忠心透过声音表达出来:
“贝勒爷,刚刚后院传来消息,宓秀院的那拉福晋,有孕了。”
四贝勒闻言皱了皱眉,停下了笔。
苏培盛很有眼色的重新跪了下去,心中幸灾乐祸地再次肯定:
马佳氏要凉了!
贝勒爷的身边就这么多地儿,一个萝卜一个坑的。
前朝的要紧事被高无庸握得死死的,一丝丝都没漏给他,那是爷身边的第一得力人,最忠心的一条狗,自己不敢抢也抢不过他。
可是,那马佳氏算什么东西!
一个见钱眼开,无知浅薄的蠢妇罢了。
仗着喂过爷几口奶,敢对他苏培盛吆五喝六的,还看不起他阉人的身份!
自诩贝勒爷最信重的人,哎呦喂,可笑死他小苏子了,明眼人都知道,爷根本没把她放心上,不过碍于情面给了个管事嬷嬷的身份,她还抖起来了!
一个奴才,耍起主子的威风不说,还忘了做奴才的本分和忠心,替主子做起了决定,实在该死!
不过,这马佳氏一死,后院的差事可就空出来了,我小苏子作为贝勒爷身边的第二大贴心人(他自封的),会不会......
苏培盛这边激动,兴奋的情绪轮番上阵,暗戳戳地抬头给自家主子表心意:
主子爷,看看我啊,看看我!我小苏子可有用可忠心了!让我上位吧让我上位吧!奴才愿给贝勒爷您抛头颅洒热血,只求贝勒爷疼我~
可惜彼时的四贝勒正陷在回忆里,并没有接收到苏培盛热切的眼神告白。
今年年初,宋氏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那是他的长女,他高兴极了,亲自取了满名阿吉格,意为“小宝贝”,还将宋氏从侍妾直升为了庶福晋。
阿吉格满月的时候,他就奏请为女儿上玉碟,被管理宗人府的庄亲王驳回后,还去了庄亲王府与他吵了一架。
四贝勒从没跟人说过,其实在女儿未出生之前,他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割裂感。
冥冥中,他总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也并不叫胤禛,他应该叫恪战,他应该是皇帝。
但是脑海中自己身为四阿哥从小到大的记忆又是那么真实。
这种割裂感像一道屏障,隔绝在他和父母,兄弟,下属之间,束缚着他的言行。
直到阿吉格的出生。
那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小小的婴儿被自己抱到怀里的时候,柔软的慈爱和欣喜漫上他的心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血脉将在这个世界延续。
刹那间,束缚消除,屏障也消失了。
前所未有的舒适与自在充斥他的身体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鲜活而真实,妾室们言不由衷的恭喜,身边的奴才高兴的笑脸,以及怀抱中婴儿细弱的哭声...
作为恪战,感受得清清楚楚。
他爱极了阿吉格,几乎回府就要去看望,不忙的时候还会把孩子抱到书房亲自照顾。
阿吉格很乖,很安静,三个月的时候就会朝他笑了,当时,他的心几乎要汪成一片春水。
然而,一场小小的风寒,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他视若珍宝的长女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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