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三年八月初一,天上泛起第一缕明光时,咸福宫裕嫔挣扎一夜,生下一位六斤七两小胖阿哥。
是为帝之二子,取名弘昼。
八月十四日早朝,朝堂奏对间,端坐高位的皇帝突然毫无预兆地叹息一声。
霎时,群臣皆静默低头。
老三阿哥诚亲王很上道地出列询问:
“皇上因何故而心忧叹息呢?”
恪战斜靠在龙椅扶手上,一手支着头,微垂着眼皮,神情郁郁:
“前段时间,太后总是夜寐不安,说是一直梦到早夭的六弟向她诉说身边冷清孤苦,夜夜对她啼哭不已。”
“醒来后焦心难过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近来更是眠短食少,太医也去了慈宁宫好几回,却总不见好,还搅扰她老人家的清净,人都憔悴了不少。”
“朕看着,也实在是不好受。”
诚亲王: ???
什么玩意儿?
六弟?谁啊?胤祚?不会是胤祚吧?
长生天在上,他不是都死了二十多年了吗?
不是,这地府管的时效这么长?
还没让他去投胎啊?
诚亲王紧皱着一张大方圆脸,他自做了亲王后,疏于锻炼,长胖了不少,脸也跟着肿了起来。
此刻一皱眉瘪嘴,原本挺大的眼睛就被挤的成了一条缝,瞧着还挺搞笑的。
诚亲王眯着眼睛,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选择上道的给他家皇上递了个台阶:
“那,那您觉着,要怎么办呢...”
恪战惆怅地叹息一声,低语道:
“六弟可怜,还没七岁就夭折了,虽然与朕的兄弟缘浅,可怎么说也是朕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自然是不能薄待了他的。”
诚亲王: ......
认真的吗我的皇上,您另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快被你玩死了啊...
十八了还在阿哥所闷着呢,既没个爵位也没个职务的,在宗室里都快查无此人了。
当然,虽然心里这么吐槽着,面上诚亲王依旧是心悦诚服地点头: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敢问皇上,您觉得,给咱们六弟追封个什么爵位待遇合适呢?”
恪战哈哈一笑,只觉得今天的诚亲王格外的有眼色。
“朕思来想去,为了让太后安心,就将六弟封为和硕安亲王,爵位三代不降,再给他过继个孩子来供奉香火,也让他这一支能长长久久地传下去。”
说着,恪战将头转向皇家宗室的方向,笑眯眯地询问:
“你们觉得呢?”
时任宗人府府令的庄亲王上前一步,俯身拱手道:
“但凭皇上做主”
无所谓,死了一个老五阿哥恒亲王,来了个老六阿哥安亲王,左右都是皇上自己的弟兄,爱怎么着怎么着呗,他也就是改个名字,多添个牌位的事儿。
反正他又没儿子,这过继的好事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府上去。
庄亲王抻抻袖子,事不关己地退回队伍中。
然而其他府上孩子多的宗亲就有些忍不住了。
一个白得的亲王爵位啊,还是三代不降,拿到手里后和下一代的皇帝都能攀得上交情,对自家人来说只好不坏的,谁家有孩子的会不心动呢。
一时间,朝堂上举荐和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你来我往的,都想让这块肥肉落到自家嘴里。
而这时候,就能看出谁的人缘好谁的人缘差了。
谁在朝堂上八面玲珑,和每家每户都能攀关系有交情;
而谁又资质平庸,白吃俸银,被所有人都瞧不起看不上。
恪战高坐台上,看着底下众人的吵闹喧嚣,含笑不语。
混乱的争执间,祥郡王突然出列,他如今也已经长成俊逸的青年人模样,因早早经历了官场的摸爬滚打,如今也学会了怎样端肃着脸,以掩盖自身的真实想法,但唯独那一双眼睛,却依旧温柔而明亮。
此刻,他站在百官之前,躬身弯腰,声音却清朗如风,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奴才以为,安亲王后继人选,大阿哥弘晖,最为合宜。”
喧嚣吵闹的朝堂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诚亲王也睁大眼睛看向身旁的胤祥,大张着嘴,傻子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我弟疯了!
胤祉捂着嘴,无声尖叫,
爷就说户部不是人待的地方吧,
我好好的弟弟,怎么突然就不想活了?!
他,他刚刚说什么?
他是不是说要把皇长子出继?
我的天老爷啊...
诚亲王腿一软,就要跌倒,幸而被侧后方的淳郡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老七,老七”
胤祉拽着胤佑的胳膊,抖着嗓子,虚弱道:
“快,快去把十三拉回来...”
胤佑看着他三哥,严肃着脸点点头,随后慢慢移着步子出列,低头道:
“皇上,奴才觉得祥郡王所言甚是,臣弟附议。”
诚亲王彻底软倒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哦?”
“怎么说?”
恪战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首的两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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